朝阳殿里环肥燕瘦好不热闹,加上紫萝不时的逗笑,太后高兴得嘴就没合拢过。辰时三刻,妃朝见完毕,嫔妃们起身向太后告辞各自回宫,烟紫萝仍留在朝阳殿里陪着太后。
柳若思边走还边思忖着是她多心了,紫萝公主确是来讨好太后的,和她无关,就听见身后有人请她留步。
“奴婢斗胆请柔妃娘娘留步。”钱嬷嬷在柳若思的身后几步远处跪下行礼。
吴琳菲附在柳若思身边耳语一句,她转身看向地上的老嬷嬷,嘴角讪笑“这不是紫萝公主身边的钱嬷嬷吗?何事要请本宫留步?起来回话吧。”该来的还是来了。
“柔妃娘娘万福金安,奴婢是奉了公主之命,想来问问娘娘适才朝阳殿里公主经过娘娘身边之时,娘娘可见着公主不小心遗落的一条帕子?”钱嬷嬷起身朝着柔妃回话,今日柔妃身边站的正是那天她在东医堂里撞见的小宫女。
这个紫萝公主可真是煞费苦心了,拐弯抹角的,她可没有时间陪她玩捉迷藏的游戏“本宫未见什么帕子,钱嬷嬷还是去问问前面的福贵人吧。”说完转身带着吴琳菲继续往朝阳宫外走去,走在她前面的是芊芸宫的福贵人,人已行至宫门口了。
“皇嫂,留步。”烟紫萝浅笑吟吟的喊道,她刚从太后那里脱了身。
“公主这声皇嫂可喊的是谁?”柳若思抬脚还未走出五步远就听见了紫萝的声音,只得又停下脚步左右看看。她出来得可真是及时。
“自然是紫萝面前的这位咯。”烟紫萝掩嘴轻笑,热络的拉起柳若思的一只芊手。“既然遇到皇嫂了,不如请皇嫂和紫萝一起去御花园赏赏花吧,听说近日御花园新植了芙蓉,开得正盛。”不由分说,拉着柳若思便往御花园去了。
“那本宫便同公主去瞧瞧吧。”什么花不提偏提芙蓉,这话明摆着是在恭维她,好话谁都爱听,遂了她的意同去御花园。
两人漫步园中,御花园里确实新植了一片芙蓉,色洁白,乃是罕见的‘三醉芙蓉’,清晨初开时花洁白,并逐渐转变为粉红色,午后至傍晚凋谢时变为深红色。植于水畔,开花时波光花影,相映益妍,分外妖娆。时值初秋,很多树木花草开始枯黄凋谢,放眼望去,千林扫作一番黄,只有芙蓉独自芳。
“这三醉芙蓉想必是我皇兄特意让人为皇嫂种植的吧。”烟紫萝驻停在一株芙蓉花旁,扶起花枝轻嗅。“想起初见皇嫂也是在这御花园,那日皇兄召见皇嫂的姐姐与姐夫。”边说边不忘观察柳若思的表情。
柳若思本看这一大片芙蓉心情大好,一脸的娇媚,听烟紫萝提起柳弱水果然即刻有丝不悦爬上她细细描化过的眼角。被假意赏花的烟紫萝尽收眼底,这姐妹二人不和应该是真的。
“那次公主来晚了一步,没欣赏到李家三公子的琴艺,确是有些可惜了。”她三日前收到吴琳菲姑姑托人带进宫来的消息,烟紫萝与李家三公子本有情,可两人无缘,一个要去和亲,一个已娶她姐姐。得知李家三公子中毒一事之后,她便买通了专攻毒医的肖御医请他架祸柳弱水,待肖御医回宫后告知她,林御医和他同执一词。她本没有想通,今日烟紫萝刻意拉拢她,再联想到她的人也去了御医所,心中便做了个大胆的猜测,紫萝对李家三公子旧情未了,一个旧情未了的女子自然不可能容下心上人另娶的那个她。
提及她都未听过风哥哥弹奏,又是一阵不快涌上心头,烟紫萝扶着花枝的手不禁用力折断了一枝,这一幕正是柳若思想看到的,那丝不悦被笑意替代。
“听说皇嫂的手让蜜蜂蜇伤了,可严重?肖御医的药可有效?”她直接切入正题,拿眼关切的故意往柳若思的一双手上扫来扫去。
柳若思却并不躲闪遮掩,任她扫视“并不严重,肖御医乃是医毒的圣手,本宫这点儿蜂毒岂在话下?连痕迹都未留下。”伸手拿起烟紫萝手上折的一枝芙蓉,插在她的髻上“倒是公主,是去向肖御医讨药救那李家三公子的吗?”
“皇嫂不知吗?三公子毒已解,可并非是肖御医的药,是水湄国送给皇兄的解毒灵药,被我讨了去。”她要是知道柳弱水虽被架祸下毒,却未被休出将军府,不知会是何种心情。
“哦?毒已解?那,本宫的姐姐?”柳若恩的声音不自觉的拔高了,李家三公子没有死,那她下毒的阴谋岂不是就罪不致死?
“皇嫂不必担心,姨母和姨父大人有大量,不但饶她不死,还宽宏大量的继续承认她的儿媳妇身份。”说起这个,她就恨得牙痒痒,可她偏还要装出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把事实颠倒了说。
“什么?”她随手抓过一朵芙蓉在手中捏碎,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如此,那真是本宫家姐的福气了,有这么好的婆家。”轻轻将手中的花瓣洒入泥土中。
“可不是吗?听说弱水姐姐的娘亲生得花容月貌,颇得相爷的心,不幸过世后,相爷也为此伤心了好几年,她又是相爷嫡出的长女,自然是如珠如宝倍加呵护,才嫁入了定国将军府这样的高门大宅。”她越说,柳若思的脸越黑“哎,皇嫂可别多心,紫萝并不是说你不是嫡出的,瞧我这张嘴笨得很,该打,咯咯咯。”开玩笑似的说起相府的陈年旧事,把她们姐妹俩一个捧高一个踩低。
这些话,被柳若思这个有心人听了去,胸中的恨意更浓。“将军府自是一般人难嫁入的,之前嫁进去的一个是郡主,一个是公主,本以为李家三公子也会娶个公主的,却是家姐有幸嫁了去。本宫早就听闻,李家三公子属意紫萝公主,不过公主你眼光甚高,那水湄国的后位看来是非咱们紫萝公主莫属了。”可她也不会蠢到被人就这么用激将法激昏了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