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珠连忙去查看袜子,脚上只有一只鞋子,另一只脚只穿着袜子,她把裙子揭起一些,小鱼把帕子递到红珠跟前,果然,袜子上的图案和帕子上一模一样“小姐啊,我的小姐啊!”现在连红珠也确定就是她家的小姐了。
李慕风仍是不信,穿着在相府时的旧衣裳,帕子和袜子却是将军府前几日才有的新绣品,最大的疑点就是那张脸,虽然都没见过她的真容,可他摸到的不会有假,难道?他想起弱水初入府时,对他说的,她是相府大小姐的侍女,难道现在这具尸体是真的柳弱水?而不是他的月儿。
在几个丫头的一一证实之下,柳夫人哭得更大声了,将军夫人也是不断安慰李慕风“风儿,娘明白你现在心情,不愿承认这个事实,可连她的贴身丫头都确认是她了,便不会有假了。人死不能复生,节。”她还未说完,便被李慕风冷冽的眼神给吓得把余下的三个字给生生咽进了肚子里。
“柳丞相,休书,这。”李将军望着面色凝重的柳相爷有些难已启齿。
“本相女儿几天前回家还好端端的,嫁入你将军府未满半年便遭逢不测香消玉殒,你不递来休书,本相都要上门去讨教一二,你们李家究竟是怎么待我女儿的?哼!”女儿虽与他不亲,可毕竟是月荷与他的亲生女儿,月荷死于莫明大火,女儿又不过双十年华就葬身水底,不禁悲从中来。
李慕风有伤在身,行动不利索,但还是步到柳相爷身边“爹。”他始终觉得事有蹊跷,想再问清楚一点。
“李公子,休书已写,柳李两家再无瓜葛。本相试问你几时曾真心待过我女儿?弱水总共就回家两次,有一次还是婚后三天回门,你可有陪过她?莫说本相已收了休书,就是没收休书,本相也断不愿承认你这个女婿!”柳相爷说得气愤难平,字字铿锵,直把李慕风说得低下了头。
回想与她共处的这几个月,除了嘲讽挖苦她,他什么都没为她做过,可她却为了自己进过刑室受过刑,如今,更不知是生是死,他无法说服自己相信,躺在那儿的那具女尸就是他的月儿。
柳相长女柳弱水与夫君城北门外小河边遇险,一个身受重伤被救,一个溺水而亡的消息,马上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无不为这对刚成亲没几个月就阴阳两隔的新人感慨。
“听说了吗?昨天有人在城北门外的小河边发现一名溺死的女子,后经柳家人证实,正是他家的大小姐!真是可怜啊,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家客栈的酒桌上,三个人正在谈论弱水的死。
周汶与冷夜漓正在店内用饭,本无心听这些市井八卦,可那个‘柳’字将他们的注意给吸引了,周汶瞧了瞧太子殿下,见他似乎也为那个字所震动。
“你说的可是柳相爷的大女儿,柳弱水?我知道,三日前她跟李家三公子去那河边的树林郊游,结果不知怎的,一个中了两剑,一个失踪了两日,被人发现溺死在了河里。”一个喝得有些醉的食客高声阔谈。
三日前,河边树林,柳姓女子,身受剑伤的男子,冷夜漓把这些放到一起,这不正符合那****所救女子的情况?时间,地点,姓氏,和她坚持要寻找的男子,都对应得天衣无缝,可她明明为他所救,怎么会溺亡?
“兄弟,你们说的那柳相爷的女儿,长什么样子?”周汶打着江湖腔,询问边上那桌酒客。
三个人相视一笑,其中一个说道“我看你们定是异乡来的吧?这风岚国谁人不知啊,那柳府的大小姐,小时候就逢了火灾,虽然捡回一条小命儿,可脸却毁了,丑陋得很。”最后几个字,他不敢大声张扬。
周汶即刻对冷夜漓说“少主,事有凑巧,显然那溺死的柳家大小姐,并不是那日您救的柳姑娘。”一个丑陋,一个美若天仙,这么大的差距,怎么会是同一个人呢?不过是同一日落河,又同姓柳罢了。
可是,该上哪儿去寻找她?冷夜漓这几日眼前不断出现她的身影,他常常拿着那两块尚未还给她的玉佩神游。
柳相府全府上下,挂白绸白灯笼,下人们全都穿上了麻衣戴白花。那具脸上有疤的女尸被当做柳弱水躺在棺木里,停放在柳府。三日后,下葬。至此全风岚除了李慕风以外,所有人都认定柳弱水是死了。
就在下葬后的第五天,烟青沐暗中回到了京城。他已快行至青都,却得到消息,他派去保护她的三个人,跟另两伙身份不明的杀手纠缠,眼看她落入河中生死不明。在回京城的半路上,他就听说柳弱水先是被休,而后发现已死。看着相府门前的白灯笼,后悔自己不应该放弃说服她跟他一起走。他宁可被天下人耻笑唾骂,也不想迎来佳人已逝的这一日。如果,他勇敢一点,向母妃表明此生非她不可的心迹,会不会有不同的结局?
时值深秋,天空飘起了小雨,他牵着马独自黯然的行至京郊葬她的地方,指尖抚着墓碑上她的名字,他曾书写过千万遍的名字,仿佛夏夜荷花池边吟诗给他听的女子仍在。
“你是谁?”李慕风的伤恢复得很快,没了她的日子,一刻也不习惯,风吟院也整日笼罩在愁云惨雾之中,碧落红珠两个丫头他仍把她们留在那里,他发誓要找到她,坚信她一定会再回来!他一人来到这里,就见一个陌生男子在他娘子的墓碑前忧伤。
烟青沐闻声扭头看了一眼,李慕风正站在他身后,他收回目光,不再理会他,李慕风的复明和弱水的死,他是同时听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