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了面前这个男人的真实意图后,弱水对他的感激化为鄙夷,不过是为她魅惑众生的外表所折服,这样的男人,这样的感情,她觉得很可笑,遂戏谑道“做大还是做小?”他这个年纪,在古代应该是有妻室了,甚至有三两个孩子也未可。昨日一看他便知,出身于大富大贵之家,那通房小妾什么的,更不用说了,流连花街枊巷,对这些富二代来说,也是家常便饭。
他一愣“妾。”从口中低低的吐出这个字,却似乎包含了些许歉意,为何他竟会生出愧疚?
弱水直视他幽深的双眸“今日芙蓉花,终成断根草。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轻盈的转身,纯白的裙裾摇曳,似不染一尘的仙子,离开了冷夜漓的视线。不管有没有李慕风的存在,她都不会去给人做妾,上一世,她就是为‘妾’所害,这一世,她宁入空门也绝不为妾。
不过寥寥二十个字,却令他汗颜。她既坚定的拒绝了他,还道出他重色取貌的肤浅。就这样怔愣在原地,脑中盘旋着她的话音,轻人者自轻,是他太过轻薄,唐突了佳人。她跟他以前有过的女人完全不同,不屑以美貌攀附男人,更看透了世间男子的虚伪。
“少主?柳姑娘已经走了。”周汶端了早饭进屋,就见太子殿下直直站在屋里发怔。
真的缘浅吗?若,还能再遇到她,他一定不会再放她走!“你如何得知?”他发誓,除了征服天下之外他还要征服这个女子。
“方才卑职遇到她正要离开,想挽留她,可她不肯,斗胆问了她芳名,想来日再替少主寻她,但她只愿告知卑职她姓柳。卑职见她衣着单薄,便将殿下的披风给了她。”太子殿下这次是动了真情,否则也不会大半夜的亲自去寻,还同她共居一室加以照料,想那柳姑娘仙子之姿,哪个男人看了能不心动?只是一般人哪里能配得上她,不敢妄自肖想。
踩着枯草落叶,任露水打湿鞋袜,她向住在小河附近的百姓一一打听,没有一户人家说是见过有人落水或是救了落水的人。她有些失望的同时,却也觉得李慕风没死的希望更大,现在她要尽快赶回城内。没了面遮,不能就这样进城,顶着这张脸太招摇,她问人家借了一套农家的粗布衣衫,又在头上系上一条头巾,抹了些泥土在脸上,打扮成地道的田妇,才继续往城北门行去。
已近傍晚的岚城北门,人车往来热闹,家在城外的赶着出城,从城外回城的赶着进城,天一黑城门就会大关,又要再等一晚才能进出。弱水混在人群当中,随着回城的人流进了城,直奔将军府。
将军府内,气氛凝重,仿佛又回到了十四年前李慕风失明的那一天。从苍鹤别院赶回来的定国公大发雷霆,府内一干人等全都默然立于正厅。
“爹,风儿,还是未醒,剑伤很深,又曾溺过水,所以。”将军夫人从风吟院回到正厅,立即向定国公回禀那边儿的情况。昨日下午,紫萝又来府中,得知他去了城北郊外河边,匆匆告辞,结果带回奄奄一息的李慕风。几度濒死,把定国公也惊动回府,一回府就从将军训斥到小鱼,全府被他训了个遍。搞得院内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将军也是眼一闭,叹了一口气,复又睁开眼“爹,我上次就说要休了柳家长女,可您不肯,如今又是因她病危,您还相信当年那游历和尚的胡诌吗?”
“天远,住口!”定国公手扶桌沿,厉声制止他再言语下去。
将军焦躁的踱至定国公面前“我是再不能容忍了,当初娶她就是因为那游历和尚的几句荒唐之言,说她命中带火能让风儿复明,纵使不能让风儿复明也罢了,只要风儿安康,短短几月,两次命悬一线,爹,你想想,若她真是那什么瑶光,风儿的眼疾早该好了。”他很少逆老父亲的意,上次要休柳弱水时,他便听从他的意思,静观其变,哪料想,越变越糟,性命时时堪忧。
定国公也被儿子说得哑口无言,确实,那只是游历和尚的模糊之辞,柳弱水嫁进来之后,没有一件事情能证实她就是瑶光,能治好风儿的眼疾。是那和尚胡说,还是心急仓促间找错了人?厅内所有人包括将军夫人听了都是一惊,原来他们父子俩执意聘那毁容的柳弱水做风儿的正室是另有一层深意,可紫萝带回李慕风之时,并不见柳弱水,派人去相府问过,柳府大夫人说她一早就离开了相府,不知去向。跟她回娘家的两名丫头,是在李慕风之前自个儿回来的,均说她没交待会去哪儿,就这样,昨日从娘家离开以后再未出现过。
“找到她没有?”定国公还是不想放弃,转头询问将军夫人。
“没呢,我派人四处去找了,可无人说见过她。”真是天要绝她,这次恐怕连老太爷都无法再给她撑腰了。祸及李慕风这就够休她十次的了,还一宿不归,不知踪影,将她休弃是已成定局的事儿了。
“夫人,休书一封,马上派人送到相府去!”将军还未听完就已是怒不可遏。
将军夫人并不接话,直望着定国公,这里老太爷最大,他还没最后下定论,没人敢越过他去自作主张“爹?”她见老太爷半晌都不说句话,心里不免也有点儿急了,煮熟的鸭子再不能让它飞了。
“扶我去看看风儿。”虽还抱着一丝希望,不想把柳弱水赶上绝路,但奈何娶了她以后风儿就屡屡不顺,他也不免对这个孙媳妇产生了些怨言。悔的是只安排了眼线在府内,没让人跟着保护他,想着风儿有功夫在身,一般人自难伤他。太过大意,酿成今日的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