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驭兽师骤然发难的一刹那,清卓三人也身形飘移,奔将过来。
事态严峻,桑秋被清卓拦着不能前去帮寒泉,紫颜也纠缠住冬阳。云弋和星絮打斗起来,对俊波道:“俊波,你快去寒泉那里。”
俊波知道云弋还受着伤,但无奈形势所迫,无法两顾,只好转身凌空,施展夜视眼,手中折扇飞速点出,将挡路的飞禽一一击杀,没入那一片深不可测、危机四伏的羽翼海里。
越往里深入,他越是心惊。那些体型小的凶鸟好对付,来不及用真气击毙还可以躲避开。可是那些大型的飞禽就极不容易对付,很难立时将其杀死。俊波一时不当心,被一只身长且一丈的华胥鸟巨翼扫中背部,顿时疼痛难当,手撑着半蹲在地,差点俯跌倒地。
耳畔风声陡急,俊波耳廓微动,感应到那只巨鸟又从自己后面的空门倾身出爪来袭,顺势在地上一滚,躲过一击。然后他迅速起身,运气经过手臂,折扇倏忽激射出一团刺目的气芒,爆旋怒炸着,直破入那华胥鸟胸腹,又从鸟背射出,连毙五六只凶禽。
耽误了这一会儿功夫,当俊波赶到鸟群中心地带时,法力罩已经被攻破。以坤和荆羽分别挟持着那两个女人,寒泉正和止空对阵斗法。
原来方才止空三人跟随着鸟群一起从天而降,悄悄地绕到了法力罩的后面。当时寒泉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些围攻他的鸟上,没料到止空突然从后方出手,防不胜防,法力罩登时破裂,刚救下的人就这样难以预料地再次被掳。
此刻,只见寒泉手臂上蓝光缠绕,爆射出一道光线,螺旋转动着直攻止空。而止空只是淡淡一挥手,便将其化解,也不还手,笑看着寒泉,似乎在说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大雨里,寒泉的眼睛里满是愤怒和不认输的光芒,默念心诀,几道蓝芒又凌厉攻去,还是被止空轻松化去。
俊波哪看得了寒泉受委屈,一时气急,兔起鹘落,手中折扇已出手,同时身形也瞬息逼近。
止空伸出一只手,在空气中形成一层透明的隔膜。折扇打开后旋转着猛砍在那层灵力膜上,无法劈入,可是折扇的每一个扇骨里都怒飙出一根银针,在黑夜的掩护下穿透灵力膜,直刺止空而去。
折扇飞回手中,俊波见止空没有什么动作,以为他已中招,却蓦地感到黑暗里有什么东西破空袭向自己,连忙用折扇扫荡,打飞的竟是自己用来对付止空的银针!
方时,荆羽对止空道:“既然人质到手,何必和他们再浪费时间,我们回去复命吧。”
但是止空还未开口,奇怪的事就发生了:同一刻,被以坤和荆羽紧紧抓着手臂的那两个女人忽然凭空消失,仿佛瞬间变成了空气一样!不仅如此,还有地面附近密集聚和的所有禽鸟,都刹那不见影踪,连尸体都不剩一个。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不仅是以坤、止空、荆羽三人,就连俊波和寒泉也转身往各个方向吃惊地看去,发觉只有留在天空中的鸟群没有失踪。十丈外,紫颜六人也一齐停止了打斗,惊异非常。
止空思量了些时候,终于明白过来:“无极瞬移!”
他当下用法眼向四周扫射,接着说道:“不知是哪几位朋友,隐着身瞬移到我们身后,又将我们抓到的人瞬移走。躲躲藏藏的,难道不敢出来一会吗?”
此言一出,有一个男子的声音从仓库里传来:“这有什么不敢的?”然后仓库的铁门打开,灯光照亮一角的黑夜,有四个人从里面走出来,男女各半。
当先的男子苍玮手中拿着一把弓,背上系着箭囊,从身后洒下的灯火将他精壮粗猛的身材勾勒得无懈可击。方才说话的正是他。
紧跟着的那个妙龄女子身穿一条天蓝色的百叠纱裙,手中撑着她的雕花流玉伞,身边另一个青春少艾的女子身着素雪对襟彩领衣,也在伞下躲雨。她们一个唤作红豆,另一个是蒹葭。
最后走出来的那个男子天宇身材修长,似乎是心事重重的样子,犹豫了一下才现身。他沉默地站在那里,任由大雨将他全身一点一点打湿,然后一路冷到心底,将灵魂都冻结——就像是那一年铭心刻骨的雨夜。逆着光线,他的脸没入浓重的夜色里,仿若一个悲戚而绝望的梦——那是清卓想忘也忘不了的生命中最最绝望却又无限温柔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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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出现的那一刹那,清卓突然全身震颤起来。虽然看不清他的容貌,可是她能肯定,他,就是那个人。
五年六个月零七天,他和她的命运轨迹终于再次交汇,宿命般地重逢在古箫国初秋的冷雨里。
在这一刻,对于他们来说,天地间所有的一切突然都变得虚无缥缈,与他们毫无关系。只有时光的轻风翩跹而过,吹拂过黑暗里静静凝望着对方的两人,吟唱出那曲当年的歌谣。
君住海狼头,妾住海狼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一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君相思意。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人春。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一生一代一双人,此情可待成追忆。
山盟虽犹在,锦书亦难托。云水迢遥天尽头,相思心上秋。最怜天上月,昔昔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算相思谩然自苦,过眼总成空。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柔情犹似水,佳期宛如梦。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雁来信无凭,路遥梦难成。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离恨若春草,更行更还生。孤灯不明思欲绝,望月空长叹。知君如日月,只是已惘然。魂随君去终不悔,绵绵相思为君苦。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上穷碧落下黄泉,茫茫皆不见。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歌声呜咽如泣,穿过岁月的漫漫黄沙,带着久远到让人心生恍惚的韵律,迢迢而来,断断续续地低回在她的耳畔。刹那间,眼泪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掉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