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在一瞬间远离,只有暴雨不停,拍打在众人身上,入骨冰冷。
星絮和紫颜奔到止空身旁,查看他的伤势。
清卓眼睛看向虚空某处,不知在想什么。
以坤紧握着手中的刀,望着不远处的法力罩,似乎思量着还要抢夺那个被寒泉救下的年轻女子。
另一边,冬阳盯着对手的举动,以防他们再次出手。
云弋在俊波的搀扶下,伸手擦去嘴角沁出的血丝。
桑秋问道:“云弋,你怎么样啊?”
“没事的。”云弋摇了摇头。
而膳馆厨房的废墟里,惨叫着爬出好几个人来,渐渐跑远。
一时间,黑暗里,只有风雨声过耳,便再无声响。
但是,很快,这样的平静就被打破了——
暗夜的风里,突地传来翅膀扑腾的声音,由远及近,响动渐渐清晰,回荡在瓢泼倾泻的秋雨里。开头还只有隐约几声鸟鸣,到后来整个大江两岸都充斥着各种飞禽不同的叫声,声势浩大,铺天盖地,冲击得人心神烦躁,耳膜生疼。
云弋虽灵力受损,此刻却也可以行动自如了。他和另三人一起向江畔举目望去,深邃的夜空里,似乎有许多黑压压的影子,连成一片,像是一朵硕大浓重的乌云,浩荡几百里,重重叠叠地飘移过来,鸣叫声喧嚣嘈杂,响彻天地。
桑秋声音里明显有一丝惧怕:“那是……那是什么?”
冬阳语气沉稳:“不用怕,只是来了个驭兽师。”虽然这么说,但他知道,来人驭兽的本领不容小觑。
十丈外的地方,止空比云弋早复原,早已站起,气息平稳得像是没有受伤般,这一刻他也望着气势汹汹赶来的万千鸟群,不语。
倒是身旁的紫颜叫道:“荆羽哥哥终于来了。”
离云弋等人近一些的地方,清卓和以坤也都看见了天空中的异景。清卓已恢复了冷漠高傲的神态,没有什么反应。边上的以坤却似乎很生气的样子,提着鬼畏刀,踏风向鸟群飞去。
不几时,海狼江东岸上空便聚集满了成千上万只禽鸟,扑打着翅膀,将雨夜青灰色的天空层层遮蔽,也把整个天衣渡东岸渡集笼罩。雨似乎被密集的鸟翅阻挡在半空,下面的众人感觉雨顿时小了很多。
星絮和紫颜走到清卓身边,前者小声说:“止空说,准备行动。”
清卓以沉默表示同意。
云弋四人见对方三个女子并肩看过来,更加警惕了,排成一线,拦挡在法力罩前几丈处,严阵以待。
新一轮的战斗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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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禽千鸟的海洋上面,一个年轻男子骑坐在一只鹰嘴巨翅凤尾的怪鸟背上,朝下方看去,轻轻舒出一口气。可是他这口气还没有舒完,一个极快的身形便已经逼近到了他身前。他着实吃了一惊,正要出招,却听对方怒道:“荆羽,你迟到了!不然人质根本就不会被抢走!”
他眯眼一看,夜色里来人的脸有些模糊,但他还是可以肯定此人就是以坤无疑。他放下了方才提到嗓子眼的心,但念及以坤的话,马上又大吃一惊:“什么?人质被救了?”
“如果你准时在傍晚酉时到达这里,就没有现在这么多事了!”
“我怎么知道雨会下得这么大,大大影响了鸟群的飞行速度。”
以坤还想说什么,却听一个声音在身旁响起:“现在不是讨论谁犯错了的时候,而是齐心协力解决问题的时候。”
他转头看去,发现止空已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两人旁边。
“那止空,你说吧,现在我们该怎么做?”荆羽问道。
止空平稳地踩在主驭鸟侧边的一只鹫鸟之上,碧瞳倒影着乌云布满、星月无光的夜空,眼神剧烈变幻,黑暗里看不清他脸上其他的表情。长风无情地吹拂过他湿透的僧衣,呼啸出一种刻骨镂心的悲怆和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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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泉怕出意外,而且也为了防雨,所以一直没有撤除法力罩,但他也并没有继续给其注能,只是将念力散布到周围一丈左右,感知临近的一切变化,这样可以及早发现状况,及时准备作战。
半个时辰前,将法力罩挪移到膳馆外后,他就转过身,看着那两个珠玉加身的女人,说:“你们放心吧!有我们在,没人可以伤害到你们。”
那个年轻的女子听到这话,想说什么,却被身侧年长的同伴轻轻拉了一下衣袖,用眼神制止。
寒泉因为心念膳馆里的情况,急着转过身去,并没有察觉这一幕。
刚开始的时候,寒泉只能看到大棚内光芒炫目流闪,气芒起伏呼号,于是他改用念力扫探,但无奈膳馆里灵力错综杂乱,搞得他一头雾水,好久也没感应清楚里面的情况。
后来金光盈室,着急坏了不知里面出了什么事的寒泉。他很想冲过去看看同伴是否受伤,可是怕敌人偷袭法力罩,只得呆在这里,希望大家没事。
然后他看到膳馆的屋顶被刮飞了,突然意识到今夜他们打的将是一场硬仗,不敢大意,守在救下的两女子身边,全力保护。
此刻,在寒泉从对云弋的风龙神功的震撼感叹中回过神来之后,他抬眼看了看头顶如黑潮般汹涌的鸟群,又看向前方不远处背对自己的云弋四人,以及与同伴对峙的敌方那三个女子。
就在这时,头顶上方那一片无边无迹的黑色海面陡然向中心收缩,然后大潮从法力罩正上方猛然扑卷而下,像苍天伸出了一只巨手,誓要将其攫掳。一时间万千只凶鸟箭一般向着法力罩俯冲纷涌而来,登时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