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袅眼中闪过一丝莫可名状的讶异。
“可你们提到谷之一族就似乎很反感。谷之一族到底是什么?”
父亲说了那么多,她反而越听越糊涂。
杏逸远盯着千袅手中的木牌,说:
“世人现在多只知道裕地四家,最多也就知道裕地六家,却不知道当年跟着裕王打天下的还有一族,本姓谷梁。与帅之成王、将之苍梧相比,他们是躲在暗处的刺客,且手段多凶狠毒辣。他们与其他家族依靠血缘延续不同,异姓人也可以进入谷之一族。这一族的人一旦出师后,每个人都会有一块木牌,一面雕有谷梁家的家徽鸩蛇缠绕,一面雕有代表自己的花卉。他们所有人都是单独行动,自己选择主人。只要主人将自己的血染红木牌,便算契约成立。之后他们必须终身听命于主人,不得背叛。万一主人先于他们死去,他们也不得再找新的主人。而且,谷之一族只有没有主人或者主人已逝之人才可收徒。
就是因为谷之一族这种奇特的延续方式,他们的人越来越少。另一方面,成王家和苍梧家反感这种一味听命于主人的刺客般的存在,多方打压。因此,在裕王死后,谷梁家销声匿迹,谷之一族也成为了禁忌。
所以当我知道卓荦和成王代走到了一起,我觉得很不可思议。单不说成王家和谷梁家是世仇,就是作为成王家的当家,如此心高气傲的成王代竟然会和谷之一族在一起,那简直是对成王家最大的羞辱。更何况,成王代的母亲后来还给他安排了婚事,他对此也不闻不问。
当时所有人都说卓荦是妖女,徽王、成王家,他们都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再后来,她就走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没多久成王代也失踪了。”
“那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千袅迫不及待的问道。
“卓荦离开后的第二年,我便和凝栖成婚。婚后两年,凝栖一直未有身孕。后来,徽王借口我没有子嗣,硬是逼我娶了嘉玥长公主。”说到此,杏逸远紧紧抓着椅子扶手,很是忿愤。
“你们不能也逃走吗?”
“我也想过。但是凝栖劝我为了杏家留下来。”杏逸远转过来看着千袅,眼神柔和,充满了疼爱之意,“幸好我留了下来,不然就没法遇到你了。”
千袅伸手拉住杏逸远的胳膊,将头靠了上去。如今这样,她已是很满足。
但杏逸远并不打算停下,他要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千袅。他守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必须要让她知道。
“当时,我供职兵部。有报赤渊村附近发生叛乱,徽王便让我去镇压。我去到那边,没有找到叛乱的人,却听说赤渊村爆发了瘟疫,疫情无法得到控制。虽然我极力阻止,但是最后大家还是决定为了避免瘟疫扩散,在村民喝的水中掺药,等他们全部死去,再放火烧了村子。
掺了药后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突然有种不安。所以我就和一个亲信偷偷进入村子,发现村民都死了,而他们根本就没有得瘟疫!更让我吃惊的是,在一个屋子我发现了卓荦。她那时也快死了,而身边是一个刚生下的女婴。她将女婴托付给我,便撒手人寰。我那时才明白这全部就是一个局!
那时我心乱如麻,立即就收兵回去。而在那次出行前,凝栖已怀有身孕。等我回去的时候,适逢凝栖生产。也不知是不是天意,她产下个死婴便昏死过去。而我就偷偷买通稳婆,将孩子掉包。于是,你就成了我们的女儿。”
不知不觉,千袅的泪水已滚落,滴在了杏逸远的袖子上,湿了一片。
“这事之后我提出辞官,不想再和徽王有什么牵扯。但他不同意,所以我便要求去了工部,宁可整天在外监管工程。另外我怕徽王知道你的身份,所以这么多年我只有冷落你,尽量让他不要有所察觉。这十七年来,每次冷眼看你、责罚你,都让我痛苦万分。”
杏逸远此时已是疲态尽显。当他发现教授千袅武艺的人是成王代后,他一直很想把实情告诉她。但这么多年,他始终没有勇气。
“你拿着这块木牌去找你师傅吧。成王代……他或许才是你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