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是再不愿意,大婚之日也照常来临。
半梦半醒的千袅一早被沅儿拖着起来梳妆打扮。可就是坐在那,她也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沅儿想端些东西给千袅吃,又被她拒绝。无奈,她只能把脂粉擦厚一点,以便让千袅看起来气色好些。她边擦边偷偷在千袅耳边说:“过了今天就不用担心了。”
不用担心什么?千袅没好气的看向沅儿。过了今天,自己就是名正言顺的衢国王妃,而沅儿也就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但是谁考虑过她的感受,考虑过李昊的安危?今后她就将在这深宫高墙度过一生,而那素未谋面的夫君怎么想都不会是可托付终身之人。但最可怜的还是李昊,无辜受牵连。倘若在雁落村时,单单让他离去,此时心中大概也无甚牵挂了。自己离家多日,也不知道家中父母会不会担心。即便关系冷漠,但血缘是割不断的,不知自己的失踪是否会让他们牵肠挂肚。
想到此,千袅不禁落下泪来。
“这个时候哭会把妆花掉的。”沅儿急忙过来擦拭。
在这里,没有人会关心她,有的只是顺从,顺从那个即将成为衢国王妃的琬晔公主。
她呆若木鸡的站着,任凭下人们为她穿衣戴冠。这个时间持续了很久,久到最后她已经感觉不到脚的存在。层层叠叠的婚服穿在身上并不觉得拖沓;镶满珍珠宝石的凤冠戴在头上也并不觉得沉重。只是这步子迈不开,头也抬不起来。周围人的欢声笑靥在她看来,甚是滑稽可笑。她被人扶出偏殿时苦笑了一下,只是帘子挡着,谁也未曾察觉。
进了正殿,见诸人皆着礼服立于两侧。偌大的宫殿此时已被装点得富丽堂皇,全无前几日的阴冷压抑,一派喜庆之气。
千袅知道当她踏进这正殿时,所有人的目光便已落在自己身上,她不可以有任何差错。她走得很慢,总觉得脚下有什么拖着她不愿让她往前走。她再没有去想任何事,只是在心里把那套繁缛的礼仪默想了一遍。大概便是如此吧,她对自己说。
终于,她走到未来夫君的身边,跟着礼官的指示,将那一套长长的大礼行完。紧接着便接受百官和各国使节的朝贺。当礼乐声起,她的夫君拉过她微微颤抖的手,向殿外走去。她感觉到对方的手刻意用力的将她握了握,她微微侧头,见握着她的那个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那样柔软的触感,必是平时养尊处优惯了。其实,琬晔又何尝不是如此。以前每次见她,总羡慕她的皮肤那样细腻,那样的有光泽。这么看来,琬晔和他才是一对璧人,从小就生活在帝王之家,备受宠爱,也更知道在这深宫如何生存下去。
她被他拖着,不得不跟得快些。因为一旦她走慢了,对方便会在她手上用力。她吃痛,又不敢吭声,只好尽量的走快些。
上了外城楼的观礼台,千袅听到下面热闹的声音。她想着,如果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系起来,说不定就能一直挂到城楼下面,然后她只要顺着衣服爬下来就能逃离这个地方,逃离她即将要面对的生活。
恍惚间,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周围立刻有人发出轻微的呼喊声。而她的夫君则在第一时间扶住她,让她不至失态。
“在这种时候失态你也太丢人了。”对方在耳边嘲讽了一句。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千袅抬头第一次想要看清对方。隔着珠帘,她见到自己的夫君,那傲人的气势,那不屑的神情,不正是昨天见到的那个羞辱她的人吗!
“怎么会是你?”千袅不自觉的问道。
“你以为呢?”对方得意的看着千袅此时的表情,“我就是那个纨、绔、子、弟。”
说着,他掀开珠帘,捧着千袅的脸就贴上了她的唇。城楼下立刻爆发了欢呼声。而那声音在千袅听来,仿若噩梦的开始。她的初吻,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这么一个轻佻的人夺去。而那个所谓的吻,不过是唇与唇相贴,是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
千袅的拳头越握越紧,她很想一拳揍到他脸上。但对方似乎早就料到她的意图,将她的手紧紧攥住,使她动弹不得。
就这么久久的吻着,让她觉得窒息,也很想吐。屈辱感逼得她的眼泪又一次的淌了下来。
对方见状终于罢手,顺势将千袅搂入怀中。千袅贴近他时,闻到对方衣服上淡淡的熏香的味道,完全不似昨日那般刺鼻,这让她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而下一瞬,对方却又低头在她耳边嘲讽道:“你身上的脂粉味还没外面那些姑娘的好闻。”千袅对他的厌恶已经到了极限,她极力想要从他怀中挣脱出去,却被他更紧的搂着:
“你再出什么乱子,我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