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湘推开/房间的门,薛景恒站在窗边抽烟,旁边有一个简单的背包。
“都准备好了?”
“嗯,楼下的人怎么样了?”
“在喝酒,我给他们带了酒,年份很好,只不过加了点药,应该很快会起效。”
薛景恒闻言转过身看她,见她手里还拿着一瓶酒。
“噢,这个白兰地是想带给你尝尝的,我跟溟哥他们说过来陪你喝酒,他们才让我过来。”
“今天来了很多人?”
“能来的都来了,都在那边热闹着。”
湘湘拿了两个杯子,倒了两杯酒出来,递了一杯给他,“喝一口吧,你最喜欢的白兰地。”
薛景恒推开她的手,“等会儿我要开车走,不能喝酒。”
“也对。”湘湘不勉强,仰头喝光自己那杯,从包里拿出钥匙给他,“这是靖琪车子的钥匙,我前不久找她借来开,配到了钥匙,她的车就停在楼下,平时很少用,你开到环岛公路上去,丁默城会在那边接应你。”
薛景恒伸手接过,沉默半晌才问,“我走了,你怎么办?”
“我没关系的,就算放走了你,也不是什么罪不可赦的事情,溟哥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薛景恒冷笑,“不会拿你怎么样?就像现在囚禁我一样把你关在这里,你会忍受得了?”
“我手上没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不会这样对我。再不济……我还可以把我爸妈当年救了对他们父子的恩情搬出来。”
“你倒乐观。”薛景恒背起包,“我没猜错的话,你把你手头的股份和董事会席位都交还给苍溟了吧?这么说来,他确实不能拿你怎么着了!”
相应的,他苦心积虑要对付苍溟的筹码也被挥霍殆尽了。
“本来想着带你跟我一块儿走,现在看来好像没必要了,你继续留下作你的大小姐吧,我一个人,目标小一点,逃脱也比较容易。”
“嗯。”湘湘对他的借口似乎不以为意,脸上大大的眼镜遮住了她的表情和眼中的情绪。
薛景恒警醒小心地开门离开了,不带一丝留恋。
湘湘站在原地,喝完了另外一个杯子里的酒,口里有点辛辣的苦涩。
如果他问一句,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她想她会义无反顾的。
直到刚刚这一刻,她觉得她如今的人生之中,除了他以外,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了。
现在,她好像连他都放下了……
明天的太阳会照常升起,可是谁都无法预料下一秒身边的人和事会有怎样突然的变化。
他们谁都没想到靖琪会误打误撞碰上了薛景恒,苍溟在飞车追逐的过程中,车子被丁默城的手下做了手脚,撞上薛景恒和靖琪的车子,薛景恒获救,靖琪却下落不明。
苍溟派出所有可以调动的力量去找,一无所获,他几乎崩溃了。
跟他同样自责难受的还有薛景恒,他又重新回到梅沙岛的小楼,想起跟靖琪落海的瞬间就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
那种感觉对他来说,就像是眼睁睁看着妹妹又在面前消失了一回。
湘湘安慰他,“往好处想,没找到尸体她就一定还活着,现在没有消息才是好消息。”
沿海搜索月余,滨海下了场雪,冷得出奇,对这个沿海的南方都市来说实在少见。
薛景恒站在别墅的房间门口,这里原先是靖琪住的房间,她失踪后,苍溟就几乎整日整夜地待在这个空间里。
他刚大病了一场,脸色苍白如纸,像是三魂七魄都不完全了一样,看到薛景恒来了目光也还是落在窗外。
“你找我什么事?”薛景恒受不了这种压抑,现在这样的情形,就算苍溟要他的命,他也无话可说。
“你还想报仇吗?”
苍溟忽然这么问,薛景恒不知该怎么说。
他想吗?之前被困住的日子,也许是还想过的,可是这一个多月来,他却几乎完全没有想过了。
即使想起,也大多是懊悔,要不是他,靖琪就不会落海失踪,肚子里还怀着无辜的宝宝。
苍溟没等他回答,从手边拿出一把PPK手枪扔给他,淡然道,“你父亲死在我爸和几个叔伯的手上,你妹妹受辱下落不明,你确实是有恨我的理由。卧薪尝胆那么多年,等的不就是这一刻?开枪吧,不用怕,开枪之后我还是能保证让你安全离开。”
薛景恒握着那把冰冷的手枪,如有千斤在手,不设防的敌人就在眼前,他体内复仇的火焰却偃旗息鼓了。
他把枪扔在地上,远远地滑了出去。
“我不会动手杀你,靖琪的事……是我对不住你。”
苍溟似乎是笑了一下,摇了摇头道,“其实没谁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她……还有宝宝。”
宝宝刺痛了薛景恒内心深处最柔软的位置,靖琪曾经那么喜欢孩子的一个人,怀着骨肉落入冰冷的海水之中,该有多么心疼。
“你走吧,想到哪里去,都随你的便,我不会再为难你,也不会再故意挑衅丁默城。我们之间的一切也该做个了断了。”
苍溟很平静,好像那些恩怨真的已经无关紧要。
“带上湘湘一起走,她跟我们始终不是一类人,出去闯荡也许会开心一点。”苍溟无意识地翻着手里的图画书,是当初给宝宝准备的幼儿绘本,声音像云雾一般飘渺,“报仇只会让你失去的东西越来越多,呵,很可惜,我们都是到现在才懂得这个道理。”
薛景恒步履沉重地回到小楼,湘湘在厨房忙碌,他走过去,疲倦地依在墙上问,“你今天不用上班?”
“嗯,休息一天。饿了吧,糖醋小排和黑胡椒牛柳,想吃哪个?饭马上就好!”
湘湘避重就轻地回答,没有回头看他。
“苍溟刚刚找我。”
“我知道。”
“那你怎么不问他跟我说了些什么?”
湘湘笑了笑,可惜他看不见,“能说什么,是不想再留你吃白食了吧?”
薛景恒撇唇,“你倒了解他。我的银行卡应该都解冻了,回头你帮我订两张机票,到宁城或者浦江,你看着办。”
湘湘手中的刀停在半空,“两张票?还有谁?”
“当然是你啊,你不打算离开这儿了吗?你以为你就不是吃白食?”
薛景恒有些没好气地转身上楼,靖琪的事他也没有放下,想趁这重获自由的机会,再到周围的城市和她的家乡再去找找看,说不定她是隐姓埋名躲起来了。
湘湘办事很利落,第二天就订好了机票交到薛景恒手上。
“三天后飞浦江,那边冬天比滨海难熬,湿冷又没有暖气,这几天好像也在下雪,我给你买了新的羽绒服和羊毛衫,你打包行李的时候记得带。”
薛景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没想到你这么体贴啊,连衣服都给我准备好了。那你自己呢,别又动不动就发烧了,到时候我还得照顾你。”
“不会的,我身体一直还挺好的,不容易生病。对了,我今天买了很多菜,你看看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薛景恒眯眼,“你是怎么了,弄得像要生离死别一样。我不是让你买票跟我一起走吗?你别告诉我,你装清高,没买你自己那张。”
湘湘从口袋里掏出另一张票摆到他面前,“喏,在这里,跟你同一个航班,到时候就坐你旁边。我还没坐过头等舱,这次是沾你的光。”
薛景恒满意地点点头,忽地又凑近她,暧昧道,“你还没给我正名,别想就这么跑了。不好差评给我改过来,我就还得在你身上继续努力。”
湘湘昂起下巴,“那四哥你还有三天的机会,只要在我们离开之前你能给我完美的体验,我一定会把评价改过来的。”
“一言为定!”薛景恒眼睛里有小小的火苗,“我现在饿了,要吃松鼠鳜鱼,辣椒炒花甲,小炒肉和干煸四季豆,快去做饭!”
吃完了饭,才好吃她!
“要不要配酒?还有花生米?”
“好啊,冰箱里有啤酒。”意思意思就行了,他可不想喝醉办不成事。
可是湘湘不知去哪里找来了纯麦威士忌,用热水温过了,香气醇厚,花生米又是脆脆的炸了一大盘,放在他的面前,薛景恒禁不住诱惑地多喝了两杯,有一点点微醺的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