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阿山的房间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餐厅的晚宴都准备好了。
靖琪和苍溟也刚从蜜月套房里出来,脸上写满心满意足的甜蜜,见了田凯璇他们心照不宣地暧昧一笑。
人家是合法的夫妻,情难自禁,可她和阿山……田凯璇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酒店门口遇见了湘湘,靖琪和田凯璇上前叫住她,“这么快就走?吃完晚饭再回去吧!”
湘湘看了不远处的苍溟一眼,轻咳了一声,“咳……不用了,那谁还有事。”
靖琪知道那谁指的是薛景恒,他给苍溟的酒里下了催/情的药,害她被拖进房内蹂躏到现在。
哼,是很过分。
不过……“对了,湘湘,薛医生不是脑外科专家吗?我姐姐前不久撞伤了头,出院了还是不时头晕和恶心,能不能请他帮忙瞧瞧?”
“行啊!”湘湘关切地问田凯璇,“最近还是不舒服吗?”
“嗯,有时会。”
薛景恒是去停车场取车,顺便看一看陆超特意开到南水来的那辆烧包法拉利。
嗯,看着是还不错。
晚宴据说有蓝鳍金枪鱼生鱼片,他是想饱餐一顿再走的,偏偏虞湘这个死女人非拉他回去,怕苍溟找他麻烦。
不就是酒里加了点料吗?顶多让他憋不住把洞房花烛提前了半天,亲热的还不是自己老婆,哪里吃亏了!
看到苍溟和靖琪堵在酒店门口的时候,他一点怯意也没有,不管他们过去有什么恩怨,苍溟也不会在婚礼上乱来。
“虞湘呢?她不是嚷着要走么?”
苍溟冷冷睇他,“她在里面,来都来了,吃完晚饭再走!”
薛景恒绽开一丝笑意,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过他可没想过跟苍溟客气,鸿门宴也吃。
宴会厅里,湘湘陪一个女人坐在一块儿,罗马柱挡住了视线,薛景恒在远处看不到她对面的人是什么模样。
“在那边!”靖琪热情地往前一指,“旁边那个是我姐姐。前不久撞到头,医生说是轻微的脑震荡,现在有时还是会不舒服,麻烦你帮她看看。”
有种非常微妙的感觉牵引着他的脚步往前走,直到看见柱子后面那张面孔时,薛景恒才明白过来那是为什么。
“小璇?你是小璇?”
他的声音都在发颤,生怕这只是幻觉,或者是一个梦。
对面的人儿比他更加惊讶,僵硬地站起来,直直盯着他,“哥哥?”
谁都没想到久违了十年的兄妹重逢会是在这样的场合之下,兄妹两人紧紧相拥,没有嚎啕,只有低声泣诉。
“对不起小璇,是哥哥没保护好你,害你吃这么多苦。”
“哥,你别这么说!幸好你还活着,幸好……”
田凯璇哽咽得说不出话,薛景恒却扶住她的肩头,愤慨地指着苍溟道,“当年你被人强占,是他吗?不用怕,告诉我,就算同归于尽我也不会放过他!”
“不是,不是他!哥哥,你别冲动!”田凯璇拼命拉住薛景恒。
“你知道是谁?小璇,你知道当年欺负你的人是谁?”
田凯璇低头含泪不说话,阿山沉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是我!”
包括苍溟在内的所有人都有些错愕,阿山揽住田凯璇的肩膀,“十年前,龙爷发现了苏志勋卧底的事,为了报复,把他女儿苏璇抓来当作礼物送给我。是我占了她……小杰是我的亲生儿子。”
薛景恒的手骨捏得咔咔作响,“你怎么敢……”
“对不起,但我没想过伤害她,我对她是真心……唔……”
阿山话没说完,已经挨了薛景恒一记重拳,掀翻了旁边的餐桌,粉嫩的生鱼片羊排甜点洒了一地。
“哥,你别这样,别打了!”田凯璇上前劝阻,却根本拦不住薛景恒。
他拎起倒在地上的阿山,腹部、背上猛的几下重击将他重新打倒,还不解气似的又扑过去打。
“大哥,怎么回事?”
“怎么打起来了?”
连煜和陈家乐他们闻声赶过来,金元宾和严冬已经习惯性地往怀里去掏枪。
苍溟手一挥,“别多事,让他们打!”
阿山口鼻处已满是血迹,他身手最好,此时却完全没有还手的意思,一拳接一拳地承受着薛景恒的重击。
“哥,哥,你别打了!不要再打了!”田凯璇慌了神,自己的擒拿格斗技巧都使不出来似的,看到阿山流血,手脚都一阵阵的发软。
“小璇,别拦着我!这混蛋毁了你一辈子,害得我们家破人亡,你还护着他干什么!”
“不,不是的!哥,他不是坏人,他当年也是为了救我……”
薛景恒哪里听的进去,拳脚相加,最后狠狠踢在他曾受了伤的腿上,筋骨寸断般的声响,阿山重重闷哼了一声。
“哥,你住手!住手……你要打死他了!”田凯璇哭出声来,用力去推开薛景恒,顺着惯性扑倒在阿山身上,竟然晕了过去。
“小璇!小璇……”
阿山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焦急地硬是去抱她。
“让开,你别碰她!”
薛景恒一把从他手中抢过田凯璇,抱起就往门外冲。
阿山在医院里挂水,苍溟和严冬守着他,最活跃的陈家乐被放出去打探消息了,田凯璇住在另外一个楼层。
“大哥,我想去看看她。”
“现在还不行,起码等你把针水吊完。”
他伤的不轻,苍溟不准他乱动。他们这一场闹,算是把婚宴的晚宴部分毁得不轻,好在晚上留下的宾客基本上都是年轻人,没有长辈在场,闹腾就闹腾,什么都没有自家兄弟的幸福重要。
阿山觉得很对不住苍溟,现在他说什么他都听着,不敢反驳。
过了一会儿陈家乐回来了,趴在苍溟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几个人呼啦啦一下全走了,就剩下严冬一个人守着阿山。
阿山急的要命,弯身就要下床,“她到底怎么样?小12怎么说的?”
严冬按住他,“别动,没事的。应该是老四叫大哥去商量善后了。”
要是出了什么大事,陈家乐才不会一脸平静呢。
可是苍溟他们带回来的消息却糟糕至极。
“血块?你是说她脑内有血块压迫?”
“嗯,所以她才常常会感觉到头晕头痛,还有恶心想吐。”
“那怎么办?要做手术吗?”
“手术是唯一的办法,但风险也很高,稍有偏差她可能就下不了手术台。医生建议保守治疗,留意观察,血块可能会自己散去,但也可能……”
阿山焦急万分,“可能怎么样?”
“可能变成颅内出血,突然昏迷,甚至死亡。”
阿山一下子像被抽光了全身的力气一样,闭上眼,喃喃道,“是我对不起她。”
苍溟和连煜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有不忍,但答应了薛景恒的条件,没得反悔。
“我去看看她。”
阿山直接撕开手背上的胶布,拔出针管,随便披了一件外套就往外走,任何人都阻挡不了。
田凯璇住在楼下的特需病房,他还是可以透过病房的玻璃墙看到她。
她看起来精神不错,和靖琪宋影她们有说有笑的,薛景恒站在病床的另一侧,大多时候都只是怜爱地看着她,不太插话。
阿山一直等到田凯璇睡下,其他人都走了,才进去看她。
还是跟上回一样,床头摆着靖琪为她买的书,那次是红色封面,这回是第二部,封面成了绿色。
他拿在手里翻了翻,有书墨的香气,颜色浅淡的可爱插图,一页一页从眼前翻过去,看不真切,却直觉像是他们从初见到现在的点滴。
她并没有睡熟,听到动静就睁开眼,看到他的样子吓了一跳。
“怎么……怎么伤成这样?疼吗?”
她的手被他在半空握住,整个人被他小心地抱进怀里。
胸膛宽阔,肌肉硬实,可是田凯璇的脸贴在他的胸口,却只感觉到他快要崩裂般的脆弱。
“我不会有事的,别担心了。”她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背,轻轻回抱着他。
阿山只当她在安慰他,脑袋里压着一个血块,定时炸弹一般,随时可能让她生命垂危,怎么可能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