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绿芸的事情,穆玉茗也说与秋官也知道了。想来也好笑,半月之前问起秋官对夏绿芸的看法,那时候她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竟将自己喜欢的小狗和喜欢着她的男子想比较。
看见什么总是回答喜欢喜欢的,虽然和宋秋铭很像。但一个是天真烂漫,另一个是滥情。这就是为什么穆玉茗无法生夏绿芸气的愿意。只是她究竟要怎样像她哥哥开口,说明白这一切?
“小姐迟早是要说的。如果小姐不忍去说,不如让我去说好了。”秋官提醒她这玉镯已经在穆玉茗这里留了有半月之久了。穆玉茗只是像逃避一样,也不抱怨在翠竹苑待着无聊了,平日里弹弹琵琶要么就是和丫鬟打闹。也不去关心夏绿芸现在究竟怎样了。连那宋秋铭迟迟未来退婚之事她也懒得去理。
“你去说,要是害的哥哥讨厌你该如何是好?还是让我来好了。过几日要是哥哥来找我了,我就将东西交给他。”
这几个月过的分外的快,眼见着就立秋了,夏绿芸再没有来过,秋官忙着给穆淳赶制过冬的棉袄。虽然穆淳已从边疆调了回来,但是如果前线有战事,他必当身先士卒。府里什么都有,穆淳也不缺,只是年年过冬的衣物里总有秋官亲手做的。大约就是因为这份心思,穆淳虽然也没给她什么承诺,但却对她极好。
“夏绿芸说,她见到宸王就知道自己命定之人就是他,秋官你也是么?”穆玉茗无聊的拨动着琵琶的弦,问道。
秋官一针一线细细密密的,眼神温柔似水,微微笑着“我从小是孤儿,家里穷了,被养父插上草标在寒冬里拉出卖了换钱。大公子那时也不过十四五岁,却见我可怜把我带回了穆府,让我照顾小姐你。我知道,从他牵起我的手那一刻,我就决心此生跟定了公子。就算不能为妾,能伴着他也是好的。”
穆玉茗若有所思,抱着琴发呆也不再去弹。过了一会儿,外面的丫鬟传话说,大公子回来了,让人唤她去大公子的书房有事。
“小姐记着去的时候将镯子捎上。”秋官头也不抬,对穆玉茗说道。
她以前很少出翠竹苑,到正厅去。穆淳的书房更是鲜少踏足,所以当她一进来看见宋秋铭坐在书案后面的时候,真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掉头就要出去。
“哎?哎?哎?玉茗留步!”宋秋铭一看见她就窜过去,将穆玉茗硬是拽了回去。按着肩膀让穆玉茗下来,宋秋铭笑道“你哥哥马上就来。我让你下面的丫鬟通报了几次要见你,你怎么也不理我?”
“谁准你叫我玉茗的?你要是真有诚意,就去退婚。”穆玉茗转过背去,不再理他。
穆淳从外面进来,看两人像小孩一样闹别扭,不免又是一通笑话。
“秋铭兄是特意想你赔礼道歉的,你还得理不饶人。”穆淳上前哄着妹妹。
“我真是错了。玉茗那天的一番话如同醍醐灌顶,我终于懂了。从今往后我就只喜欢穆玉茗你一人。”宋秋铭站到她面前道“我宋玉茗可以向天起誓,有违此言,天打雷劈。”
穆淳也上了劝道“秋铭兄都这样说了,你怎能还端着架子?父亲也说了,秋铭兄无有品行不端之处,你势必是要嫁给他的。”
穆玉茗心里真是不明白了,这家伙到底看上自己那点了?她也真是倒霉居然招上了这样一个骂不走打不跑的狗皮膏药,真是亏了他长了一副好看的皮囊。可是现在人家又道歉了,迫于压力她只得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就原谅了宋公子。”
“叫我秋铭就好。过不了半月就是一家人了。”宋秋铭笑着作揖,然后出了门“在下家中还有事,就先退下了。”
“哥,这是什么意思?!半月?”穆玉茗大惊失色。
穆淳将一本书扔在了她面前“父亲拖算命先生看了黄历,下月初八是好日子,两家人已经把定好了。你也别怪父亲,这宋秋铭只是年轻爱玩,等过几年就好了。说起家世相貌,他在京城可是有无数媒人上面说媒了,可是他却只看中了你,嫁过去是正室也不怕受欺负。”
“我不嫁!我!不!嫁!”穆玉茗将书摔到地上,用脚拼命的踩着。
穆淳这会儿也不笑了,故意板起脸道“你对父亲说去,在我这里撒泼算怎么回事?!”
穆玉茗气的转身就跑了回去。
“秋官!秋官!”穆玉茗回来就大喊大叫寻秋官。
秋官也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找急忙慌的就冲过来道“怎么了?”
穆玉茗将下月初八就要出嫁的事情说了一遍,秋官也是急,但是也全无他法。穆玉茗突然拽着她问道“哥哥说他品行无不端之处,我这次非要抓个正着!让他哑口无言。我记得腊梅的哥哥在外面当差?你跟腊梅说,让她哥哥在外面给我盯着宋秋铭,若是他跑到哪出去喝花酒了,立马来通知我。”
秋官也觉得这个主意好,正要出去找腊梅。
“等等,你在我这里拿几件值钱的东西给腊梅。对她说事成之后还有重赏。”
果然不出三日,腊梅那里就有戏了。一日傍晚腊梅的哥哥就派人来通报说宋秋铭进了京城最大的乐馆,倚兰馆。穆玉茗不听劝告的拉着茉莉从后门的要从后门的矮墙处爬出去,秋官办事妥帖,留下来看着。两个丫头一出去就见到了腊梅的哥哥,三人一路小跑的往倚兰馆里跑,天色渐暗,几人进了倚兰馆里,竟然被一个浓妆艳抹的老女人拦住了去路。
茉莉上前就是一巴掌打过去,凶道“这是丞相家的千金你也赶拦着?!宋秋铭在哪里?我们小姐找!”
里面的人听说丞相的丑千金还未过门就前来抓人都看笑话似地趴在倚兰馆的栏杆上看热闹。那群人里不知谁多嘴,就说了句宋公子在香玉厅里,穆玉茗就气冲冲的带人冲了过去,那仆人一脚就将门踹开。
“啊呀,穆小姐居然来这里找我,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感动之意了。”
穆玉茗不敢相信,这房里只有几个和宋秋铭一起玩的王孙公子饮着酒吃着菜,唯有一个女子还是坐在纱帐后面弹古筝。
一个穿着鲜艳的公子笑道“嫂子这么厉害?秋铭大哥,我怕你以后吃不消啊?哈哈哈哈哈。”
“嫂夫人既然来了,怎么不坐下来弹一曲?我听说您精通声乐?”
穆玉茗血全涌到了脑子上面,直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可是这时又不能示弱了,就顶着个红的如同番茄似的脑袋说道“宋秋铭,算你厉害!这次捉不到你,还怕有下次?!”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看跑的远了,藏在门口面的三四个舞姬才敢出来,坐到那些王孙公子身边娇嗔道“可吓死奴家了,没见过这样厉害的。这还没入门呢,要是真成了宋夫人,宋公子恐怕要被关了起来才行。”
宋秋铭也擦了一脑门的汗道“我就说不要来这里喝酒,你们这群家伙差点就坏了我的姻缘!”
那锦衣公子笑道“宋公子真的就该了吃素了?那着京城里不知有多少大姑娘小闺女伤心咯。”
宋秋铭甩开扇子,笑道“吃不吃素先不说,且先把我这位夫人娶进门吧。”
穆玉茗丢下茉莉一群人没命的跑着,不知道是往哪个方向,黑暗之中被地上一个物体绊到,摔趴到草地上,差点啃一嘴草。
“哪个该死的?!”穆玉茗正在气头上呢,伸手就要打过去。
想不到挥过去的手被自手腕那里握住,力气大的让她直喊疼。
“穆小姐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前些日子以才华名动京城,怎么今日倒要以妒妇的形象传遍街头巷尾了?”男人带着嘲讽的声音惊的穆玉茗一抖。
“姬……不,宸王爷?”
“记性不错。”
穆玉茗干笑几声“王爷怎么在这里躺着了,害我不小心踩到王爷……呵呵呵呵呵。”踩死最好!
“刚才在倚兰馆里听曲儿,不知为何吵得厉害。本王来这湖边躺着吹风。”
穆玉茗口齿伶俐,可是遇到他就明显败了下风。“王爷好兴致……只是,王爷怎么不去陪绿芸?”
“你如此关心绿芸?”
“那是当然,绿芸是我的发小。即使我有些以下犯上我也得问,听闻王爷大婚在即,可是娶的绿芸?”
姬棠逸撑起一直胳膊,在黑暗中盯着她冷笑道“自然是她。”
“那就好,天色不早我必须告辞了。”听了这话她也放下一桩心事,果然夏绿芸那样可爱的女子没有人不喜欢的。
看着穆玉茗站起来准备走,姬棠逸又躺了下去,说道“因为你与绿芸是闺中好友,我劝告你一句。今日不嫁与宋秋铭作正室,以你父亲的个性,他日必当将你嫁与某个脑满肠肥的大官做小妾也不一定。”
穆玉茗一惊,答道“谢谢王爷。既然如此,我也提醒王爷一句,我平日闲来无事喜欢研究香料。王爷身上带着紫玉檀香,这种香并无害处,只是会让人嗜睡。王爷还是快些回去看看是不是有内鬼害王爷吧。”
穆玉茗打闹倚兰馆的事情第二天就被穆丞相知道了,自然被大骂了一顿,且禁足不许出房门。婚约因为京城出事而推迟了。但是穆玉茗却没有再折腾,只等着出嫁了。秋官等人都好奇她怎么个性大变,她只是心里明白那晚被人给点醒了。与其要嫁人,嫁给脑满肠肥的大官,还不如嫁给了宋秋铭。至少宋秋铭那绣花枕头她还驾驭得了。
那宸王爷本来大婚在即,虽然穆淳在军营中忙碌并不知道是娶的那家姑娘。但是迟早会明白。可是那晚之后,京中出了大事,宸王爷酒后误事,差点被内鬼偷了机要文件去,虽然最后被抓住了,但是皇上勃然大怒,罚宸王不再处理朝中大事,并且闭门思过一月。大婚只好推迟。这一变数,也让宸王爷和远在边疆的睿王爷之间的太子之争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然而宸王爷究竟是酒后误事,还是被人陷害,也就只有穆玉茗和他自己心知肚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