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放我出去!”那日宋秋铭被送了回来,那时候虽然是伤心失望,到最后却着实是越想越生气。从那日回府之后他一直无法将心头之火灭去,是,他是不懂感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那穆玉茗竟然这样毫无留恋的就嫁了人,怎能让他不追究?!他现在也管不得三七二十一,只想快些出去到王府里找了穆玉茗,就算她是王妃也要将她带了回来!
宋秋铭下了决心,狠狠一脚踹向了门,门框终于被踹的松动,倒了下去。他自小习武,只是隐藏的深,自己也无心展示,便也让人忘了他是怎样厉害的角色。几下解决了外面的侍卫,就一路大步的像马房走去。走廊的尽头站着宋老将军,冷眼看着他。宋秋铭从小无法无天,谁都不放在眼里,唯独就是怕他这位父亲。
宋秋铭单膝跪下愤恨道“父亲为什么不让我去?!难道父亲征战沙场这么多年还怕姬棠逸这样一个小王爷?你平日里不愿我接管军中大事,让我学着纨绔子弟终日玩乐就算了,我只当您是为了保全我一宋家的根基。可是如今这江山有一半都是父亲您打下来的……”
啪!宋老将军打断他的话,将一柄镶着白玉石的宝剑丢到他面前。
宋秋铭惊道“父亲你这是?”
“西葵,你出来。”宋老将军对后面喊道,这时从走廊的拐角处走出一个一身暗卫服侍的女子,脸上蒙着诡异的图腾面具。手上持着一柄红色的剑。“你心有壮志,父亲怕是老了管不住你。今日你过了西葵,我就放了你走。”
宋秋铭还未应声,那名叫西葵的女子竟然动作极快的提剑刺了过来。宋秋铭堪堪避过,一脚将白玉剑挑起,拔出剑就缠斗起来。西葵虽然力气不及男子,但是身姿轻巧,出剑刁钻,专攻他身上脆弱之处,宋秋铭格挡了几下,也是满头大汗。身上也被那利剑划出了几道血痕。
宋秋铭毕竟也不是吃素的,慢慢的也找到西葵的门路。反射一剑就抵住她的脖子。可是贴的过近,他一下看见西葵的眼睛,惊道“你……怎么会是你!”
西葵趁他失神一下就将他手中的剑击掉,反而抵住他的脖子。
“西葵,将他捆起来。找些人把他押到马车上。”宋将军冷笑一声,转身就先走了。
宋秋铭还在失神之中,见有人捆他也没有反抗。被人押着上了马车,一路上他盯着那西葵看,只是那女子依旧像是没有那么回事一样。
马车行进了很久,驾车之人全是宋老将军的亲卫。停下来之时,天已经将黑了。
宋秋铭被人解开捆在身上的绳索,跟着宋老将军一起走进了一片密林之中。他们又走了一段路程,面前一座荒废的府邸。府邸的门上贴着封条,上面的牌匾也掉到了地上,蜘蛛丝结成一片。
宋老将军示意宋秋铭过去,“去看看牌匾上写的什么字。”
宋秋铭拿着蜡烛,莫名其妙的走过去,将牌匾上的灰尘擦了一擦,灰尘飞起来呛得他直咳嗽。将蜡烛搜过去一看,那上面写着的三个大字把他惊的蜡烛都掉到地上——常王府。
这是前朝某个异姓亲王的姓氏,也是将前朝颠覆掉的那个逆贼。
“父亲!你这是做什么!”宋秋铭惊道。
宋老将军亲自上前,推开大门。揪着宋秋铭衣服的后襟,将人拉扯着着一路疾走,熟门熟路的到了一间房门口,踹开门,将宋秋铭一脚踢了进去。“你们全部留在外面守着,西葵跟我一起进来。”
西葵进来之后将门关上,点上房间所有的蜡烛,静静的站在一旁。宋秋铭跪在地上,环顾整个房间,这房间并不像常王府外面看起来那样脏,反而是有人经常打扫,干净的很。
宋老将军走到宋秋铭身边,指指墙上挂着的一幅画。那画中之人一身月白长衫,自持安静的坐在山林之间,眉眼含笑,温润如玉。可是那眉眼之间,越看越让宋秋铭心惊——那人到与他有七分相似!
“父亲……”
“我不是你父亲。这画上之人,才是你父亲——逆贼常闻道!”宋将军狠狠将桌子一拍,吼道。
宋秋铭长了长嘴,却不知道说什么话才好。这对他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他分辩道“父亲莫要开玩笑……这常闻道一生并无子嗣!”
宋将军看着画像中的人道“闻道老兄,八年未见,可惜命运自有定数。老朽也帮不了你了。”
“事情的缘由,说来其实也很简单。常闻道一生未娶,却唯独做了一件错事,他在喝醉酒之时,宠幸了一位长的很像他心上人的歌姬。他不愿意娶这位歌姬为妻,便将她赐给了自己的堂弟,常副将。那歌姬十月怀胎,就为常问道生下了一子。次年与副将生下一女。后来常问道起兵围剿,结果失败,那歌姬便带着一双儿女逃跑,路上歌姬被杀,那两个孩子也失散了。”
宋秋铭好像听了很好笑的笑话似地,嗤笑道“父亲莫不是说,在我逃跑的时候被您救了。可是您就是当时围剿叛贼常闻道的功臣啊!”
宋将军大笑道“好一个功臣!”说着他将手中的佩玉摔倒地上,那佩玉滚了几下,落到宋秋铭膝前。“我与常闻道一家是世交,阵仗沙场之时他在乱军之中救我性命。我为他付出性命都可,又怎会杀他?!常闻道起兵之时,我正远在西南平定战乱,已经几年未见。他起兵之事并未通知我,想必他是怕倘若兵败,会牵连与我。当时与我共同管理军队的莫将军,竟然归附了姬亲王,偷取军符。以我的名义将百万之师,调动军队回京征战。”
“我手下本有一批只属于我自己的亲卫部队,可恨那姬亲王将我妻子和儿子一起抓起关了起来。我一时犹豫,便未曾救到常闻道。回京之后,那莫将军自持辅佐新主有功,要求封地,结果在新帝登基之日,就派人将其暗杀。因我家人在他手中,便只好按照他们的意思,将围剿常闻道的军功揽到了我的身上。我妻子孩儿被关了几月,住在潮湿的地牢,回来他就得了天花,不治而死。而那时,我派人四处寻你和你母亲妹妹,结果却只在这山林的后面寻到了躲在山洞之中,靠野果为生的你,你被救回来大病一场,就忘了那时候的事情了。而你与我的儿子同年,便让你叫了宋秋铭。”
宋将军回忆起那一场血腥的杀戮都伤心难忍,他每每闭起眼睛都可以想当是常王府里血流漂橹的场面。“次月,我寻到了你妹妹。她已经被另一户人家收留,我那时只一心忍耐,退隐不在问朝中之事,分别派人叫你们兄妹两人武功才智,期望你们有朝一日能为父报仇。”
“可是后来,你们愈见长大,这新朝斗争也愈加迷离,插手之人,全都没有一个好下场。我就希望你们有自己的生活,不要再参与其中,也未尝不好。所以我由着你性子让你花天酒地,不让你管军中之事,不让你一展抱负。可如今……我才知道,这种事情,是避不掉的。你想要娶穆玉茗,那穆玉茗是你能娶得的?手刃你父亲的血,就沾染在穆萧的手上!我确实想过穆玉茗这女子聪明智慧,过去之事跟她并无关系,只要你喜欢便行了。”
站在旁边站着的西葵接着说道“她不是你能得到的女子,况且,以你现在的地位权势,就算上门去抢,也不过是被人羞辱而已。”
宋秋铭一日之内知道了太多秘密,就好像背负了太多的重量。他眼睛无神的看着西葵道“你到底是谁?”
“我便是你同母异父的妹妹。常西葵。”
宋老将军道“该还的,总是要还的。那块玉佩,是调令我亲卫部队的兵符。你拿着,有朝一日也许用的上。我老了,也该走了,三日后就带着你娘亲的骨灰归隐山林。她虽不是你亲生母亲,但也把你当亲生儿子养了这么些年,你明日去拜拜她吧。从今往后,这宋将军府就是你的了,你想要施展抱负,为父报仇,还是继续为女人烦恼,终日喝酒听歌,都由你自己定夺。只是不要辜负了我告诉你这一切的苦心!”
天色已黑的看不见一丝光亮,宋将军已经现行回府。那挂着常问道画像的房间里,只剩下宋秋铭和常西葵。
“你隐藏的真好,呵呵呵,这世间之人全都隐藏的好!只有我像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宋秋铭怒的一脚将书桌踹成两半。
常西葵冷漠的回答道“温柔乡里总是让人迷失心智,觉得现在这样也很好。只是,温柔乡也有一日会醒来,让你明白,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恐怕还是要手握权势,最好是天下之主,才能不被人瞧不起!这次,是我劝宋将军告诉你真相,你势必要背负起责任。”
“责任?”宋秋铭笑道,推开窗子,就轻功跃上外面的屋檐。“我不知道什么责任,我没有那么大的志向。我只是宋将军府的小公子,一个只爱喝花酒的纨绔子弟罢了!”说完便腾空而去。
那黑衣女子独立于书房之中,慢慢的将面具摘下,露出好看的眉眼。只是她嘴角的冷笑破坏了这一切“你会回来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