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以为你要跟我说什么呢。”流萤笑了起来,也亲昵的牵着画屏的手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我早就知道了。”
画屏惊讶的看着她“知道为何不问清楚?”
“我只要知道我一直是跟着公子这一点就好。”流萤突然认真起来“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就这样开始一段新的生活有什么不好。公子真心待我,一个人是不是真心的我怎么会看不出来?现在处在多事之秋,我不该再让他为难。”
“画屏,不告诉你真想也许是在帮你。公子刚才跟我说,要我明日带你一起去见神医,让他派点任务给你。顺便看看的伤。”
“流萤,你说的对,公子不是个坏人。但是我还是不会放弃,如果不知道我究竟是谁,我恐怕连做梦都会醒过来。你难道就不想知道自己的家人到底是谁?若是有人一直在等着你的归来,你又要如何面对那个人?”画屏此刻一点也没有了当时的懦弱“你不帮我,也不要阻止我。拜托你了。”
画屏的话说的句句在理,此刻的流萤也无法反驳,只能点头答应。若是能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份,也未必是件坏事吧……
“同病相怜。”
画屏和流萤一起到了神医的帐篷里,此刻两个一,一个大口大口的在旁边吃着苹果,另一个已经呆住了。
不用说,呆住的就是画屏。
事实上,她首先注意到的是那只黑猫。当流萤对着她身后的人甜甜的喊道“洛染”的时候,她回过头,一只体态优美皮毛光滑的黑猫首先映入她的眼帘,它的表情慵懒而不屑,配合着狭长的水银般的猫眼,一看了画屏一眼。就扭过头去,温吞的闭上眼睛,在抱着它的那人怀里小憩。
然后她才注意到那双正在轻轻的摸着黑猫脖子的修长手指,那双手犹如最美的玉制成的白皙透亮,修剪得宜的干净指甲一下一下的轻轻在猫的脖子上滑动,仅仅是这样一双手而已,就让人觉得优雅不已。
随着视线的上移,她才注意到,那个抱着黑猫的人,既然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衫,袖口是用银线绣制的复杂花纹。如果在江南或者别的地方,她看见穿白衣的人并不会觉得奇怪,可是而今她们却是在沙漠边缘。又是风大的寒冷季节,大营中全部都是穿着棉衣和盔甲的人。而此人却标新立异到如此地步,不是傻瓜的话,就是内功极高的高手。
她想看清长相,在帐篷门口逆着光看不清来人的脸,愈加显出这身雪白衣服的主人的神秘来。他往里悠悠然迈了一步,衣袂随着帐外涌进的风飞舞着,白的刺人眼球。
她终于看清此人的长相,却惊的她连手中的绣品都掉了下来。那是一张雌雄莫辨的绝世容颜对着画屏可爱的眨了眨眼睛,她以为奕綦已经是她见过的长相美丽的男子了,可是跟眼前这人比起来却都差的太多。他与奕綦一样都有一双上挑的凤眼,可是这样凤眼生在此人的脸上却显得媚而不俗,向人瞟去的时候波光流转,让人欲罢不能。恐怕,就连这世上最美的美人,看见这人的风韵,都会羞愧致死吧。
“画屏姑娘,”不知不觉他已经走到她的面前坐下,一只手撑着侧脸用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撒娇的语气说道。那只黑猫居然很平稳的爬到他的肩头,又眯上了眼睛。从未听过如此动听的声音“我们又见面了?还记得洛染么?”
流萤第一次见到洛染的时候,也被狠狠的怔住了,不过相处了一年多,她早已对他有了免疫能力。她推推旁边呆住的画屏,画屏终于反应过来,发现自己竟然这样盯着一个男人看,脸唰的一下红到了脖子。流萤连忙笑着安慰道,“没关系的,看见他不吓到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吧。”转过头又去瞪洛染一眼,嗔道“不是叫你把面具带着么,天天这么招摇,洛狐狸!”
洛染听流萤叫他“狐狸”叫多了,回了句“流萤臭丫头,小心我毒死你!”,就马上优雅的笑着看向眼前已经镇定下来的女子,伸手出手搭到她的手腕上,冰凉的触感倒是把画屏吓了一跳。怎么像死人一样冰凉?心里不禁恶趣味的想到,不会是为了穿这一身白衣而虐待自己吧……
“同病相怜。”
他红唇亲启,收回手,又开始偏着头逗他的黑猫,一头的青丝流泻,声音变得有些感叹。“画屏姑娘记不到在下了,就像流萤当初一样。真是让在下感叹啊。不过忘了也好。忘了也好。”
“记不得比较好么?”画屏冷冷笑道,“我就连画屏这个名字都不知道是真是假。我亦不知道自己到底失忆了多久,直到现在才开始拥有记忆的能力,我之前到底遭遇到了什么,你们定要我忘了?既然你被称为神医,一定有办法医治的。”
他咯咯的笑了起来,眼睛里更加闪亮的美不胜收“我是神医,而不是神呀。”
“那您肯定是认识我了?”
“认识又怎样?”洛染站起身来,黑猫随着他的姿势跳到他的怀里,他自顾自的走到药柜边,拿出几个瓶子“我说你是谁,你相信?我说你以前杀过人你也相信?人口中说出的话,有几分是真有几分是假,你能保证你能听的出来?就算人亲眼看见的东西都有可能是假的,何况是一说出来就会消失的话语。画屏姑娘真幼稚呢。”
流萤听见也叹了口气,自己一年前也曾像她一般追求过事情的真相,可是越到后来,她听见的版本越来越多。疯狂的纠缠,不仅伤了自己,也会伤害她身边的人吧。所以渐渐的她也不再追求这些事情了,能往前看有什么不好。
见着洛染进了里面配药去了,流萤扯扯她的袖子,小声的说道“画屏,你别惹着了他。别以为他表面上看起来很幼稚很弱不禁风的可爱样子,事实上他却是极为心狠手辣的。据说他没有投靠公子的时候,在各国游荡,因为容貌过于出色,被当时号称天下第一剑的男子遇见,言辞过激一些,还动手羞辱了一番。他当时很冷静的走开了,你知道第二天怎么了?”
“死了?”
“比这要惨一百倍,据说第二日发现那人头颅都被一只不知名的小虫吃空了!”流萤现在想到当时秋夕跟她说这话的时候,还有些后怕。
“是毒蛊?”她也全身发麻的回答道,“想不到他下手竟然这样狠毒。”
“你知道便好,洛狐狸现在是我师傅。不过我想没有公子的吩咐,他也定是不敢对你下手的。你若好好跟随着我们,并能为公子所用,将来我们就是一同作战的好姐妹了。那我现在要去欧阳公子那里去学剑,你在这里好好的让他给你看看伤。”流萤冲他安慰的一笑。
流萤是她到了这里之后遇见第一个对她和善的女子,秋夕虽然看起来憨憨的,但是却总给人一种无法亲近的感觉。
“知道了。”画屏点点头,让她离开,心里终究还是有些难以言喻的伤感。
她趴在生着炉子的炕桌旁,等着洛染出来,渐渐的觉得有些瞌睡,终于视线越来越模糊,终于进入的睡眠。
“师傅!”流萤跑到欧阳公子等着给她练剑的地方,还没走到旁边,欧阳就丢了一把剑来,流萤接住就被欧阳一剑袭来过来。她勉强挡了几招,闪过了他的袭击,没有像上次那样被他打的剑都甩到一边。
但是比起欧阳的武功,她只不过算个半吊子罢了。很快就气喘吁吁的认输。“欧阳冷渊!你要我的命啊,叫你一声师傅你还就真的摆起架子来。”
对,那个带着面具的人绝对是欧阳冷渊没有错。她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对这个时代的常识还是有的。欧阳冷渊已经被当今的太子杀了,而曾经收养他的罗府也被血腥的满门抄斩。可是在这里的人,却是活生生的欧阳冷渊,据说他们太子早就与欧阳冷渊的部队联合,欧阳前去京城的前一晚,她们的公子知道此去危险,就让洛神医做了一个十分逼真的人皮面具,给某个与欧阳身形很像的死士戴上,而且没有他的药剂是绝对摘不下来的。
果然,那个欧阳冷渊就这样被杀了。她自从失去记忆就被送来跟着他学剑,为了她们家公子,她也要学的十分认真。可是这欧阳冷渊却始终对她极为冷淡,似乎连多和她说一句话都嫌烦。还总是嫌她笨,学的进度太慢了。
“你这样出剑,到时候杀不了敌人,死的就是你自己。”他沉着脸色说道。“不愿意吃苦,就不要来学了。”
“我要学!”流萤心里隐隐知道,自己是要被派去对付大人物的,她失忆之后常常处于空虚之中,急于想证明自己的价值,她可以帮助公子得天下,而不是一个只会吃白饭的丫鬟。
欧阳冷渊依旧冷冷的瞟了她一眼“既然没有天赋,为什么还这样想学?”
“为了帮公子得天下!”她毫不犹豫的回答道。虽然她不是特别了解这得天下究竟有什么样的意思,可是只要公子要求了,她只要答应就好了。公子是不会害自己的,她内心里一直有这样的认知,如论是不是失忆了,这样的认知都没有变过。
“呵呵。得天下?”他突然冷冽的笑了出来,眼睛里全是嘲讽的颜色“即使为了得天下而是非不分?即使为了得天下而杀了你身边的朋友?失去记忆果然是件很好的事情。”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流萤想反驳,却又被他嘲讽的有些自卑。她知道自己没有那样的本事,可是欧阳公子提出的问题她却从未想过……如果为了公子杀了秋夕,她也会去做么……
心里突然一阵气闷,她心悸的毛病又犯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了这个毛病,心里有时候难受起来,连呼吸都会困难。欧阳也注意到了她现在很难受,正要拖着她去洛染那里,刚要抓住她的胳膊,却连忙像被电打了似地后退了几步。恢复冷冷的样子,对她点点头,说道“跟我一起去洛染那里,你这点小病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