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禁足她的是父亲你,如今解禁却要来询问我的意见,这……”裴城夏轻笑一声,“倒是有趣得紧。”
“为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江氏千错万错,她到底还算得上是你的母亲,你何苦……”
“够了。”裴城夏落下最后一子,声音此时用清冷已经不足以形容了,他看着裴清和,第一次从眼底流露出嘲讽,“江氏也配我称她一声母亲,你莫非忘了我的母亲姓卢,如今住在静心庵,你是不是又忘了谁才是你明媒正娶迎进裴家庄的妻子?”
“我——”裴清和第一次深切地体会到,眼前这个儿子是如此的陌生,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个儿子终究是怨恨自己的,可是他能辩驳些什么呢?
裴清和哑口无言的模样令裴城夏眸底最后一丝温度也散尽,他扯了扯嘴角,“其实你没必要愧疚,因为,愧疚也于事无补。”
从离开归云山到回来裴家庄,裴城夏从来没想过要对裴清和说这些话,他曾经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只怨恨江氏。可是当他踏足裴家庄,看到的是裴清和与江氏母子一家和乐的场景,心里隐埋地对裴清和那些恨意似乎不受控制地生根发芽,今天这些话说出来,他半分未悔。
裴清和眼里微光一闪,面上露出愧疚的神色。
他知道儿子指责得并无不妥,自己今天到这淞苑是为了江氏,可是却忘了儿子对江氏的芥蒂早在十二年前就已经结下。而他是不是越来越忘了这裴家庄真正的当家主母从来就只有卢氏一人,江氏终究不过是平妻……
原先心里想要给江氏解禁的念头此刻已经慢慢地淡了。
如果真要到孙家满月宴上添礼,那个裴家主母也只能有卢氏一人。
对于裴清和的表情变化,裴城夏只冷眼观之,在他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率先开口道:“别的你也不用想,你该是知道母亲她并不希望闲人去打扰她。”
这个闲人不用明说,也教裴清和瞬间白了脸。
“还有就是,江氏若是不动不该动的人,我自然也不会对她做什么,你心里那些顾虑也可以收一收了。”
裴清和不由往后退了一步,这个儿子竟然将他的心思看得如此这般明白?
然而,裴清和毕竟是裴家庄的家主,几时像今日这样被人屡屡堵得哑口无言?纵使眼前这人是他亏欠良多的儿子,这一刻他心里也不由窝了火。
抬眼对上裴城夏清冷得没有半点儿温度的双眸,他抿唇不语,最终只拂袖而去。
这是裴清和第一次在裴城夏面前表现出怒意,可惜后者丝毫未曾放在心上。
裴清和离开后不久,祁风便进了屋子,对着坐在窗前修剪盆栽枝叶的裴城夏拱手道:“老爷回去后已经下令让人放了江氏出来,之后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书房里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将自己所知道的回禀完之后,祁风便噤了声,静静地垂立在一旁等着裴城夏接下来的吩咐。
然而,窗前的人半晌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甚至连手上的动作也未停顿过,依旧是一派行云流水。
枝叶簌簌落地,裴城夏搁下手中的剪刀,转动轮椅,面向祁风,微微挑眉道:“偃月人呢?”
“啊?”公子你这话题接的不对啊,可祁风毕竟跟在裴城夏身边多年,很快就反应过来,勉强憋住笑意,道,“偃月公子他说他回去洗漱洗漱,然后出去散散心,说是短时间内不想……嗯,看到公子您了。”
“也好。”耳根终于能落个清静了,裴城夏嘴角一翘,看着祁风问道,“之前让你去办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