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多冲进后花园,就见初言被十几个身披黑袍的吸血鬼围在亭子里的沙发上,她像一尊雕塑,一动不动。仍是昨晚的装扮,盘发一丝不苟,轻纱裙摆上的血还未干透,手腕上裹着洁白的餐巾却已被血浸透,她撑在地上的锁魂剑上也血渍斑驳。一双凤眸寒光冷冽,像撕战了一夜,仍杀气未灭。
现场一切都还没碰过,天光暗白,维克多却看的已足够清晰。
芷兰的礼服裙洒在粘稠的血污中,发饰、项链、戒指、鞋子都混在里面,看这样子,是被刺中了心脏。。
被杀害的两位公爵,一位伯爵,三位男爵也都如此,血污遍地,有的淌进了泳池里。清晨碧草与泥土散发的新鲜气息都被血腥覆盖。
“言,他们都是你杀的?”
维克多感觉不到她的波动,但是她的心跳频率正常力度微弱,如果她还想杀,这十几个保镖也不是她的对手,她完全可以逃脱,为什么还要坐在这里等着被人抓?
初言的确想杀他们,但是,她不知道芷兰到底在牛奶中放了什么药剂,再加上在冰箱里呆了两个小时,她的手脚冰冷麻痛,甚至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死了这么多人,当睁开眼睛时,就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坐在这里,周围尽是吸血鬼。
她确定那滩血不是芷兰的,而是——再次中了芷兰的圈套。
反过来想,若芷兰真要摆脱安泽,就此回去父亲身边,她就只得咬牙承认,那是芷兰的死后留下的。
500年了,芷兰终究还是本性难移,她的心永远停留在死去之前的刹那。而这500年,初言发现自己白活了,仍是成了芷兰脱身的工具。
她艰涩扯动唇角,自嘲一笑。外公死后,她的心里只有仇恨和家人,芷兰若回去,外婆不必再朝思暮想盼着女儿,也可以成全父亲的500年相思,成全初聆的思母之心。
“言,锁魂剑暂时交给我!”维克多抬手示意保镖们退下,他坐在她身边,把锁魂剑取走。锁魂剑灵蛇一样缠向他的无名指,变成一枚宝石戒指。“告诉我,杀这些人不是你接近我的目的!”
她无法回答。
“很好,看样子,你是默认?”维克多绷着脸。
她毫无反应。
他却已无法隐忍怒火,心底纠结剧痛,“该死,我怎么会如此蠢?竟向一个杀手要杀人的理由?在你眼里,每一个吸血鬼都是十恶不赦的魔鬼,包括你的亲生母亲,对吧?!”
初言依然保持着那么姿势,一动不动,稍动一下,骨头都可能断裂。
特纳走过来,“王……刑警来了。”
“她的脖子上有我的烙印,需要刑警吗?特纳,一点小事你都做不好,总是让我失望!为什么你们都让我如此失望?!”维克多紫眸顿时转为莹亮通透的红色,“滚——”震天彻底的怒吼,让所有在场的血族人都心惊胆战,一个个仓惶逃窜的不见了踪影。
初言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维克多愤恨挥出一拳,亭子塌了一角,就砸在初言身旁,她仍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初言,你是个不折不扣的怪胎,比吸血鬼更冷血的怪胎!”他也唱够了独角戏,颓然的长叹一声,又大声命令,“伊妮娅,将她关进刑房,等待审判。”
伊妮娅让两个女佣将初言抬走,穿过门厅走廊时,安泽突然失控从沙发上冲过来。
“贱人,我要杀了你,你还我的芷兰,你还我……500年来,她从没有离开过我,你竟这样把她杀了,你这个没人性的畜生,她是你的母亲!”
在他袭向初言的一瞬,维克多像一堵盾牌迅速挡过来。“安泽,法庭会审理的,别冲动。”
安泽血泪模糊张牙舞爪,就连伊妮娅和两个女佣也觉得毛骨悚然,若不是维克多及时阻拦,只怕他早已将初言扯成两半。
“维克多,别告诉我,你在乎这个杀手!她是比血族人更可怕的魔鬼!”
“是,她是魔鬼,如果你杀了她,所有的血族人都会将矛头转向你,冷静一点,事情已经够棘手的。”
安泽这才一怔,深吸一口气,利爪恢复成白皙的手,獠牙血眸也都收回去。“可是,维克多,芷兰是我的一切……”他哭得像个孩子,抱住维克多不再放开。
维克多抬手示意伊妮娅赶紧将初言关起来,稍后,如果被两位公爵的家人看到芷兰,可不好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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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之后,芷兰被初临的助理秘密接到苏黎世新宅内。
初临站在客厅入口,一袭宽松的白色唐装,白发倾散,灯光自他背后打过来,轮廓通透,如雪般明艳。他缓缓张开双臂,“芷兰,欢迎回家。”
“临!”芷兰拾阶而上,扑进他怀里。她深知他喜欢干净,拼命忍住泪,不弄脏他的衣服。
“上帝,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初聆从餐厅里奔出来,惊讶的趔趄着后退,“外婆,言一定出事了,这个恶女人安然无恙的回来,言一定出事了!”
初临松开芷兰,冷声纠正他,“聆,芷兰是你妈妈,你不是一直很想念她吗?甚至为此一直指责言。”
“爸,为什么你不问她言去了哪?”
芷兰温雅一笑,“言说她不喜欢和我同路而行,她想和维克多多呆一会儿,而且,奥鲁斯公爵去拜访维克多,她还要和公爵聊聊她外公失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