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斯诺忽然感觉有股寒气从脚底冒上来,心里却又窒闷。
他刚刚历劫逃生,整个政坛又危机潜伏,家族内部也暗藏杀机……为什么这个世界总有如此多的危机?就连那样看似纯净的女孩,都不能有个简简单单的身份。
他接过亚卿地上的湿毛巾,擦了擦脸、脖子、头发,又换下身上的脏衣服,这才感觉舒服了些。
“王子,还是给陛下与王后打个电话吧。”
“不必,刚才我在那栋房子里就已经感觉到母后的气息,她告诉我,她会恶惩凶手,让我安心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再回去。这是我的第一次正式外出赴任,母后不希望我出任何纰漏。”
亚卿帮蓝斯诺整理着脖子里的蓝色斜纹领带,神情却有些黯然。
蓝斯诺关切按住他的手腕,“亚卿,你怎么了?似乎不太高兴。”
亚卿勉强一笑,“这就是我比不上你母后的地方,她总能在事情发生之前打算好一切,并着手去做,而我总是晚一步。唯一能跟上她追过她步伐的人,也只有你的父王。”
蓝斯诺何尝不知道亚卿的心事,这些年他们几乎天天在一起,亚卿对初言的感情,他也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是他不想与父王的情敌谈论不该谈论的事,于是转移话题,“心晴最近经常给你打电话,她好像不太缠着斯蒂文哥哥了。”
“王子可能误会什么了,在我眼里,心晴只是个孩子!”
蓝斯诺最不喜欢别人拿他们同胞几个当孩子,他们幼小的外表压抑的是一颗沧桑的心,这种痛苦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心晴已经一百多岁,她只是有个孩子的外表罢了,她什么都懂,她也没有你看到的那样脆弱不堪。”
亚卿心里也烦乱,不想在谈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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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族花园的鹅卵石地面上树影花影交错,苍白的灯光自顶部打下来,被树冠筛过,只剩下冷淡的暗白,恍若天刚蒙蒙亮的样子,四周的气氛也苍冷。
初言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光线,也习惯了这里的冰冷与安宁,所以,她也不容许他人践踏这份安宁。
亭子里的音响放着灵族古旧的歌,那是小时候她画画时,外婆总喜欢哼唱的曲调,在这样苍冷的氛围下,那声音更像是从遥远的时空传来的。
初言就坐在长椅上,静静描画着那颗千年橡树。
偏偏冤家路窄,戈斯琳去芮莎太后的寝宫自此经过,远远就看到一袭白衣的初言,百合花似的淡雅怡人。她也正是妒忌初言的这种淡雅,这是血族人永远不会有的气质。血族人总是有无尽的欲望在啃噬心肺,他们永生永世都沉溺于邪恶无法自拔。
“这不是我们的血族王后吗?真是好兴致呀,儿子没了,竟然还有心情画画?”
戈斯琳幸灾乐祸的拾阶而上,坐到初言身旁来,打量画架上的画,“也只有千年橡树才经得起这样反反复复的画,看样子已经涂了三层水粉。初言,你这幅画若是拿去拍买,我会出高价。”
初言淡漠一笑,“我的画是给我儿子收藏的,他是个做生意的高手,说我这画若是存上一百年的话,会是无价之宝,这些水粉正是他研制的,可以久经考验,不会褪色。”
“哈哈哈……”戈斯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是想儿子想疯了吧?也对,你的初释然铁定是能活到1000岁的,不过,你的蓝斯诺可不一定能回得来。”
“是么?戈斯琳小姐似乎很有把握?”
“把握倒是说不上,不过,上天有眼。”
“上天是有眼,我们做过些什么上天比谁都清楚。”初言用画笔在颜料盘上沾了些水彩,继续在画纸上涂抹,古老的橡树栩栩如生,宏大的树冠枝桠交错,气势沧桑威严,她回应戈斯琳的口吻却如同闲话家常般轻松惬意。
“不巧的是,上天的安排正好与戈斯琳小姐你事与愿违!我的长子蓝斯诺在书房与他的父王正谈论下一步的军事扩展计划,血族现在虽然风平浪静,却难保几百年后不衰弱,所以,他已经拟订了一个周密的方案,如果戈斯琳小姐对这个方案感兴趣的话,不妨去书房里听听我儿子的宏图大论!”
“你……你说什么?蓝斯诺回来了?”戈斯琳几乎在惊叫,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这怎么可能?”依照莉达那个贱女人的性情,她绝不会放过斩草除根的机会。
“你是不是有失败的感觉?你做过些什么,我不必走出皇宫便一清二楚!”
初言的唇角忽然扬起,凤眸煞气凛冽,她手中的水晶画笔笔杆翻转,最尖锐的顶端刺入戈斯琳的心窝。
戈斯琳不可置信的俯首,血已经沿着笔杆汩汩冒出来,粘湿她艳红的长裙,她抬眸,初言的笑依然绝美淡雅,仿佛不曾想杀她。
的确,初言并没有杀她,她的力道控制的恰到好处,画笔顶端还差1cm才触及戈斯琳的心脏。
“戈斯琳,我之所以不追究维克多将你放出大牢的事,并非因为忌惮他,也并非因为你是他的堂妹,而是因为我若要杀你,易——如——反——掌!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