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言倚在门板上,拼命调适心情,准备向维克多道歉,打算好言好语的对他说,她不该对他吼叫,而且,她也决定,洗礼的事可以暂缓,至于戈斯琳是否出狱,也可以重新商讨。
可惜,她刚刚拉开门,维克多如风似的从门前经过,一边整理着王袍,一边穿过宫廊离去。
初言看着远去的俊伟背影,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想叫住他,却终是没有开口,旋身隐匿身形,悄悄跟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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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想到他会这样独断鲁莽。
孑然立在皇族大牢门口,她眼睁睁地见维克多脚步未停的进入里面。
她心痛地窒息,按住心口,不可置信的直摇头。当初决意将戈斯琳关入大牢时,他是那样的干脆,事隔200年,怎么一切都变了呢?
外公与外婆的爱情可以持续近万年而不衰,而她的竟这样短暂吗?
其实,外婆是不相信爱情的。
她曾经亲口教导她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花是永开不败的,而象征爱情的玫瑰都是那样脆弱,更何况是本就无常又纤弱的爱情?!
维克多刚才对她暴怒咆哮,甚至背着她做了这种事——这感觉,与她亲眼目睹他与别的女人亲热没什么两样。
她跟着抬脚进去,沿着通道进入最里面。
皇族大牢比人类居住的豪宅更华美,在这里并非是遭受囚禁的,而是享福来的,戈斯琳生活的并不痛苦。
初言没有再往前走。
维克多正打开大牢的推拉门。
戈斯琳难掩狂喜,立在他面前,眸中炽情烈烈,她柔情四溢,扑进他怀里,冲力巨大。
维克多被撞击地晃了一下,抬手,拥住她,莫名其妙的,他竟感觉戈斯琳有些亲切。
戈斯琳惊觉自己失礼,忙退后,单膝跪下,“陛下,我就知道,你不会忘记我的,这200年,我天天都在盼着这一天,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一定悔改!”
“我就是来带你出去的。”维克多伸手,按住她的发顶,血族王戒迸射一道艳红的光,戈斯琳身上的手铐脚镣都散落下去。
“三天后,是我小儿瑞哲的洗礼,作为血族皇家的一份子,我希望你也来参加,现在你可以先回自己的府邸好好休息。”
“真的吗?我真的可以这样离开?还能参加小王子的洗礼?”
戈斯琳受宠若惊地起身,激动地笑着,又上前紧紧拥住维克多,却忍不住哭得血泪模糊,“维克多,我就知道,你还是爱我的!”
维克多没有就此回应任何话,拍了拍她的背,“快走吧。”
他们就那样牵着手,在隐身的初言身旁经过,带过侵蚀骨髓的冷风。
而初言就觉得自己像是脱离尘世的孤魂,整颗心已经麻木。
戈斯琳的话却还在她耳边回荡,“维克多,我就知道,你还是爱我的!你还是爱我的,你还是爱我的,你还是爱我的……”
那样坚定喜悦的声音,连同他们刚刚相拥的一幕,一遍一遍来回翻滚,刺激得她痛不欲生,她这才发现自己竟活得如此疲惫。
这些年,她一直防备莉达,一直防备芮莎太后,一直防备奥鲁斯亲王,一直防备所有要对她们母子不利的所有人,她已经精疲力竭,为什么维克多还要这样火上浇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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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公主寝宫来的,心晴和几个女佣正装点着洁白的公主寝宫,细细的彩灯帘幕,倾散在宫殿门口,美得炫目,似能通往天堂,仿佛只要迈过这一道帘子,那边再也没有疲惫与烦恼。
“母后!”心晴蹦蹦跳跳地过来,跳进她怀里,“母后,看看漂亮吗?弟弟就要举行洗礼大典了,我要把宫殿装扮漂亮,夜彤姐姐回来,也给她个惊喜,洗礼结束,也让小弟过来参观,您说好吗?”
“嗯,好,心晴是母后最贴心的宝贝!”
初言亲亲她吹弹可破的小脸蛋,抱着她迈进那道如同天堂大门的垂帘,心里空空的,怀中抱着的小身体却滚热滚热的,暖得她眼眶鼻子酸涩难抑,眼泪失控落下来,滴在女儿的公主裙上。
心晴倚在初言的肩头,亲昵嗅着她的芬芳,抬起小手帮她轻轻拭泪,“母后,发生什么事了?”
“如果有一天,你的父王不爱我了,你乐意陪母后离开吗?”
“父王怎么会不爱母后呢?父王不爱母后,是不是也不爱我和哥哥、姐姐、弟弟?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心晴正不安的问着,她的贴身保镖迎过来,“王后,属下有一事密报,事关公主安危。”说完,保镖递上一个折叠好的字条。
“多谢你如此尽心地保护我女儿。”
初言接过字条,瞬间压下维克多和戈斯琳带来的痛楚,重又回归凌厉傲然的血族王后。她还有四个孩子,他们都依靠着她,她决不能就这样自暴自弃。
初言打量保镖。他清瘦俊秀,黑发黑眸的东方人,微扬唇角的样子甚是讨人喜欢,这是她亲手给女儿挑选的保镖,果真没有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