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临抿唇,从牙缝里沉痛地挤出几个字,“是的,女儿,你会变成狼人。”
“爸,你在开玩笑吗?”初聆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外公刚找到,你如何忍心对一家人宣布言要变成狼人?外公醒来会绝望的。”
初临骤然抬高音量,“我没有开玩笑,言的确会变成狼人,除非,她死。”
周围寂静,只剩下塔尔森的喘息声,阳光从密室的缺口处透进来,犀利耀眼。
初言似被夺了声音,刹那无语,她的脑海也一片空白,没有泪,没有怒,更不敢想象自己四肢着地茹毛饮血的狼人模样——她宁愿死,也不想做狼人。
维克多曾经对她说的,塔尔森杀死玛萨的事,让她记忆犹新,仿佛那些事是她亲身经历过的。
此时,在脑海深处,那个情景更像是真的一样,她能听到玛萨的惨叫求饶,能看到月下塔尔森的嘶吼,还能看到他恢复人形时痛不欲生的懊悔哭泣……
她十分清楚,这是狼血在体内作祟造成的幻象——变身的前兆。她越是激动,血液奔涌的越快,那些幻象也越是清晰。还包括,多年前,塔勒逃避司徒卓笙追捕的情景,以及他与司徒醉晴私定终身的夜晚,还有他像维克多索要斯蒂文时的争吵与逃避……
一切一切,让她的脑子几近爆炸。
实则,她仍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冰冷的雕像。
初临将冷隐东交给初聆,疼惜地上前来拥住她,“女儿,我求你不要这个样子,对不起,是我总是对你太放心,我该早点来的!”
良久,初言才说,“爸,我爱你,求你在我变身前杀了我,我是你的女儿,你该亲手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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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阴的厉害,分不清是上午、下午、还是黄昏。
初言站在书房窗口,像500年前她初见维克多的那个雨天一样,穿着洁白的长裙,在花板上描画着院子里的风景,花坛里的玫瑰是芷兰亲手栽种的,艳红如血,芬芳四溢,初言用了纯正的红色在白纸上描绘花瓣。
她看了眼坐在桌案前静静瞅着她的冷裴雪瑶,“外婆,我想把身上的力量还给外公。”
“你外公给你的力量是永生的馈赠,若是能留在你身上,能克制你的戾气。”
“外婆,我希望在变身之前看到外公醒来,再过几天就是月圆,日子数着秒,我不想让外公见到我恶狼一样在他面前嘶吼。”初言脸上波澜不惊,握着画笔的手却在颤抖。“外婆,对不起,我必须得死!”
冷裴雪瑶的泪无声滑落,身上的孔雀绿旗袍将她勉强的微笑衬托的凄楚哀伤。“可是,言,你总该对外婆说说你心底所想,不要总是一个人闷着,你爱维克多吗?我是不是应该打电话要他来住几天?”
初言的手停在画板上,“不,我想,外公不会喜欢他,不要让他知道这件事。而且……而且,我从没说过爱他。”
说完,她把即将完成的画揉成一团丢尽垃圾桶里,重新固定一张白纸在画板上。
楼下,塔尔森已经清醒过来,正躺在初家客厅的地板上,周围是褐色古典雕花家具,每一件摆设都擦拭的一尘不染,沙发上的抱枕也带着细致精美的流苏边。
他有种错觉,仿佛是穿越时光,回到了过去的某个时代。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抬头,正看到初临。
初临的微笑温雅出尘,黑眸宁静淡漠,白衣,白发,如神,如妖。
“我一定是到了天堂,你是神仙还是天使?只有天使才有年轻俊美的容貌和美丽的白发。”塔尔森迷迷糊糊的感慨。
“谢谢,如果这是赞美,我笑纳。”初临将他揪起来,拖着走到院子里,丢尽喷泉池。
塔尔森壮硕的身躯溅起一片水花,冰冷的池水让他顿时清醒过来,当他看到水池里的现代喷泉设备时,猛然回神,慌忙站起身,湿淋淋的跳出水池。
“你带我来院子里做什么?好奇怪,这不像是古代,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苏黎世。我带你出来,当然是要杀你,我妻子不喜欢撞坏家具,而且她厌恶狼人!”初临说着,愤恨的对着塔尔森那张英俊不羁的脸便是狠狠两拳,不等他站起来,又卯着他的胸腹狂踢两脚。
塔尔森本就有气无力,此时更是被打的晕头转向,毫无还手之力,而且初临招式极快,又干净利落,让他连变身的时间都没有。
“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打我?”
“就让你死的明白点,我是初言的父亲——初临。”
当初临抬脚踹向塔尔森的脊椎时,初言从楼上一跃而下,单膝跪下的空儿,画笔优雅撑在初临的脚底,“爸,放过他。”
初临不肯放,“给我一个不杀他的理由。”
“他……”
“他救过你可不是个好借口!”初临眸中杀气未收,“他咬了你,害我即将失去我唯一的女儿,我必须得杀他复仇,否则,难解我心头之恨!”
“外公一直活在狼族,让我500年艰辛没有白费,这足够救他一命。”初言绞尽脑汁才想到这个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