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舞儿被戳到痛处,手不自觉地抚上脸,痛苦而难堪地垂下了头。她在意大利找了很多人,都没有办法根治。甚至,就算是整容,恐怕也很难恢复。
所以,她做了仿真面具戴在脸上。
今晚出来的时候,她并没有带,所以那条疤痕,就暴露在空气中,让她难堪。
林慕倾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忙安抚道,“没事的,还是很美啊!”
“慕倾,你还爱她吗?我们联手好不好?”
半晌,她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目光执着坚定地看着他,不带一丝犹豫。自从裴红叶划花她的脸后,她便再没有什么顾虑,到意大利后,她痛苦了好久,可是,却更加无所顾忌了。
她的脸,已经这样了。还能有什么事更糟的?
既然,她司舞儿注定得不到幸福,那么,她洛颜又凭什么可以得到?
司舞儿拉着他的衣袖,却已经不再是一个多月前那个娇弱可怜的模样,整个人像是被什么洗练过一般,变得坚韧,或者说,是更加执拗了。
林慕倾不语,轻轻地,拂过她的那只手,将自己的衣袖伸展。
他走到落地窗前,遥望着远处的风景,久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还爱她吗?
怎么可能不爱。
但是从在小岛上的某一刻开始,他那原本坚定不移的愿望就被她绝望的目光摧毁得土崩瓦解了。
他不会再插手了。
再也不会。
“慕倾?”司舞儿扬起小脸,不知所措地唤着他。
“我不会帮你的。舞儿,你放手吧。”
她不可置信地起身,“为什么,难道你不希望自己得到她吗?难得你就不想要幸福吗?”
喜欢一个人,怎么可以就这么放弃他?
林慕倾沉声说道,“得到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彼此折磨罢了。她不幸福,我又怎么可能会幸福呢?”
她那自以为是的喜欢,事实上,在司徒冥的眼中,一文不值。
这样的纠缠,只会让她更加卑微可笑。
她为什么,还不懂呢?
林慕倾扶住桌子,隐约感到肚子传来的绞痛。没想到,最近发病的频率越来越高了。是不是,真的就快要结束了?
他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撑,痛意让他没有丝毫的力气站立。
下一秒,他便径直跌倒在她的身旁。
司舞儿吓住了,一边叫着他的名字,一边打电话叫救护车。这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怎么了?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晕倒了?
之后,是急救车赶到的声音。
一整夜,林慕倾都在急救室里,始终没有出来。
司舞儿就坐在外面,冰冷覆盖了一切,她垂着头,不知该怎么办?随后,护士过来要她做住院登记时,问道,“病人的直系亲属在吗?”
“我是他的朋友,我有他哥哥的电话,麻烦你打这个号码通知他们过来。”
司舞儿写下一连串数字后,便看了眼急救室的门,挣扎了片刻,还是离开了。
她现在还不能出现。
至少,现在不能。
安静的病房里,阳光逐渐洒落在他的身上。他经过了一整夜的折腾,到了快十点还是没有醒来。
护士小姐正在用毛巾为她擦去他脸上细微的汗水,却发现他的手心因疼痛而被指甲抓得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该有怎样的意志,才能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一次又一次地忍住病发?
就连这个毫不相干的旁人看了,都忍不住心酸。
司徒冥和洛颜接到电话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林慕倾就这样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衰弱的身体已经失去了生机。经过了一晚的折腾,比起之前更加瘦削了几分。
司徒冥站在病床前,眼角变得干涩起来。
他和林慕倾不和,已经十几年了,从十五岁开始,从他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开始,就已经排斥,甚至于仇视。
因为母亲的关系,也因为洛颜的原因,所以他们两个人每次见面,都像是仇人一样,虽然挂着兄弟的称呼,但事实上,从来没有拿对方当做亲人。
现在,他就这样躺在这儿,失去了所有生机,让他的那些不甘与恨,也逐渐地消退下去。
洛颜站在他身边,感受着他那略带凉意的悲伤,也跟着难受起来。
她早就知道,他也许活不过一个月,可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他,让人更加难受,窒息。
她紧紧抓着司徒冥的手臂,忍着难过和悲伤,不让它先泄露出来。毕竟,如果林慕倾醒来看到他们这个样子,想必也不会好受到哪儿去。
“冥,通知爸了吗?”
“恩,他很快就会到。”
刚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说,林慕倾的癌细胞已经扩散了,现在即使治疗也不会有太大的帮助。
所以,希望大家做好思想准备。
已经年纪过半百的司徒剑听到这句话时,瞬间又苍老了几分。林慕倾,他的继子,他一直当做是亲生儿子一般,现在,却要他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坐在病房外,那曾经的意气风发,此刻被一种难耐的悲情所笼罩,憔悴了许多。
空气,就这样凝重着。
洛颜坐在他的身边,想安慰些什么。
可是久久的,就是说不出一句话。
在此刻,似乎所有的安慰都是徒劳。明明知道病情,但,能做的,只有自欺欺人。
“慕倾的母亲,也是死于癌症。也正是因为有了病,所以我才那么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已有的婚姻生活,选择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