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本指秦置郡守,汉景帝时改名太守,为一郡最高的行政长官。隋初以州刺史为郡长官。宋以后改郡为府或州,太守不再是正式官名。明清时,“太守”被用以尊称知府,系以古代高一级的官衔尊称。
(二)行业性称谓
即按照行业和称谓对象所从事的职业进行称谓。
1. 对官府从业人员的称谓。除了官职性称谓,封建社会对于在官府中谋差者,也有诸多专门称谓。如:
汪荷塘吩咐明白,这宅门常二又到转筒边说道:“汪师爷说了,老爷办理公馆毕,还到河口催督船只。天色已晚,此乃人命重情,可把这一干人犯,送与捕厅史老爷,按名收监。” (51·474)
“师爷”,是清代官署中幕僚的俗称。如:
正掷的热闹,忽然来了一个府堂革退老门役名叫姚荣。进来说道:“虎将爷发了财,吃一瓶儿!”虎镇邦掏了一百钱道:“你休要搅,拿去吃一壶。”(58·541)
“将爷”,古代对军官或兵士的尊称。《歧路灯》中是对标营下兵丁的尊呼。
谭绍闻道:“咱两个还得起文取结,方得部咨,这书办迟滞勒索,得好些时耽搁。”(99·927)
“书办”,官府中管办文书的属吏。亦泛指掌管文书翰墨的人。
东宿笑说:“家伙是门斗借的,东西却是下程。他日若再请年兄,便要上‘菜根亭’上去的。”(4·38)
“门斗”,明清时官学中的仆役。
貂鼠皮道:“你看虎不久这个狗肏的,恁样的强梁。姚门子一面笑,他就动恁样的大火,叫人家受也受不的,还推了一跌。咱干的是犯法的事,他还恁样撒野。依我说,咱去央姚门子,叫他给咱留点地步儿。”(58·542)
“门子”,旧时指官府中亲侍左右的仆役。
方到胡同口,只见又一个皂役飞也似跑来,对那姓赵的皂役道:“老爷叫赵头儿作速叫仵作,上朱仙镇南乡验尸去。老爷西关拜客,接了禀帖,说镇上南头树上吊死一个人。就从西关起身去。这一干人叫我带哩。”(30·283)
“仵作”,旧时官府中检验死伤的差役。
宋云岫笑道:“转筒好二爷,好二爷。”大家都笑起来。(10·107)
“转筒二爷”,是旧日对官员宅门管事人的一种称呼。这里是宋云岫对德喜、邓祥说出的一句玩笑话。
2. 与宗教相关的称谓。《歧路灯》中,关于宗教系统(主要是佛、道两教)的称谓比较多,其中既有“僧、道”素有的一些用于自称的特殊称谓,也有对僧、道以及布施者的尊称。因其称谓方式与使用范围均有一定的特殊性,故专门加以归纳。
(1)“师傅”“师兄”“弟子”
“师傅”一词最早是对老师的通称。后范围不断扩大,既可专用于对僧道的尊称,如《古今小说·梁武帝累修归极乐》:“离此间三十里,有个白鹤山,最是清幽仙境之所,朕去建造个寺刹,请师傅到那里去住。”又是对有专门技艺的工匠的尊称。《歧路灯》中,“师傅”多是对僧尼的尊称。如:
范法圆后边跟送,张绳祖道:“范师傅,太起动了,改日送布施四两。”(43·396)
范姑子捧上茶来,盛公子不接茶杯。说道:“我有带的茶叶,师傅只把壶洗净,另送一壶开水来。”(16·166)
“师兄”一词,本义是称同从一师而拜师时间比自己早的人。后也用于僧人之间的相互敬称,或俗人对僧人的敬称。《歧路灯》中,“师傅”一词便主要是这种用法。如:
门徒道:“还少一两样金石药物,须待弟子同山主去买办。”绍闻道:“何用我去?我又不大认的。我将钥匙开了前门,师兄自去买办就是。”(75·731)
(2)“檀越”“山主”“菩萨”
“檀越”,梵语“陀那钵底”的曲译,意译为施主。后寺院僧人也用它作为对佛门以外人的敬称。其最早使用见于晋代,如晋·陶潜《搜神后记》卷二:“晋大司马桓温,字符子,末年忽有一比邱尼,失其名,来自远方,投温为檀越。”
教经和尚道:“那与儒学一样的字,是翻译过的,所以檀越认得。这口字边字是佛家神咒语,不曾翻译,即是我们也随口传,不甚透彻。檀越就留在小寺,指误觉迷,便是开了方便善果。”(44·410)
“山主”,本意是指寺院的住持,如《景德传灯录·金陵牛头山威禅师》:“〔牛头山慧忠禅师〕受业于庄严寺。闻威禅师出世,乃往谒之。威纔见,曰:‘山主来也。’”后也用做僧道中人对男施主的尊称。《歧路灯》中,便是这种用法。
法圆道:“我一年两次到宅上,五月端午送艾虎,腊月送花门儿。老山主见了才是喜欢哩,不等坐下,就拿出一百钱,说:‘你的事忙,休误了别家。’”(8·87)
道士道:“此书即是贵儒教先贤,也是都有注释的。”即命门徒拿本头签,在套内放过。又说:“山主满面福气,将来阁部台馆,俱属有分。但卧蚕之下,微有晦气,主目下事不遂心些。可验过么?”(75·726)
“菩萨”为梵语音译,为求佛果者之统称。原是释迦牟尼修行尚未成佛时的称号,后对所崇拜的神像也称之,僧人对能救助他的人也称菩萨。《歧路灯》中,寺庵僧尼则对女施主尊称为“菩萨”。
王氏道:“那两个男人,怎好要他?”法圆笑道:“哎哟!老菩萨糊涂了,两个也是女僧。”(63·589)
慧照道:“听说府上小菩萨是孔宅姑娘,针线极好,花样儿也高。改日捎两样儿我瞧瞧。”法圆道:“你也没见这小菩萨,模样儿就是散花天女一般,天生的一对儿。”(43·394)
(3)“贫道”
“贫道”一词本是僧道自称的谦辞。晋南北朝时,朝廷定制僧人自称贫道。唐以后僧人改称“贫僧”,道士则逐渐专称“贫道”。《歧路灯》中,“贫道”便是道士的自称。
道士道:“山崖甘泉,手掬而饮,更觉适性。贫道虽常带茶具,其实游戏三昧。山主何须沾沾于此。”(75·729)
(4)“仙长”“仙师”。均是对道士的敬称。如:
夏逢若道:“这位仙长平日不曾见过。”庙祝道:“新从京上来的。”绍闻道:“远方仙师请照旧坐。”道士道:“我虽不曾在此处焚修,毕竟到此即是山主,请上坐。”(73·706)
(5)“姑姑”“姑子”
“姑姑”本指父亲的姐妹,后也指未婚的年轻女子,犹姑娘;“姑子”本指未婚的女子,近代也指丈夫的妹妹。两个称谓在古代又均用于对出家女性的通称。如元·马致远《任凤子》第一折:“你道他都修善,不吃膻。你道是先生每闹了终南县,道士每住满全真院,庄家每闲看《神仙传》,姑姑每屯满七真堂,我道来摇车儿摆满三清殿。”
迟了一会,忽然说道:“你只等地藏庵姑姑与你送信,你便去地藏庵堵这个谭绍闻。若不与我十两银,你就算不得人。”张绳祖道:“你现今把这二两拿回去,改日只找你八两就是。”(42·391)
王氏无奈,着德喜儿上南乡叫王中回来,王中详问了连日因由,一口便道:“此事范姑子必知原情。”(44·403)
3. 关于其他行业的称谓。《歧路灯》中涉及行业众多,一些相关称谓较有特色,故列举如下:
窦丛又禀道:“商民前日已回明老爷,商民在南宫也是有门有户人家,携数千金,出门做生意。儿子不肖,为赌自缢身死。商民也不指望他们偿命报冤,也不指望他们给钱埋葬。只求老爷按他们赌博应得之罪,处置一番,商民亲眼看过,就算老爷天恩。”(52·489)
“商民”,古代商人的自称。《谷梁传·成公元年》:“古者有四民。有士民,有商民,有农民,有工民。”范宁注:“商民,通四方之货者。”
小伙计道:“白掌柜他从来不在馆里睡,夜夜回去。昨晚更深天回去了。”(33·307)
德喜道:“当槽的,钱已收明,何不开门?”(72·697)
“掌柜”,旧时对店主的称谓。
“当槽的”,旧时对店里伙计的称谓。
逢若道:“九娃说有银子,你如何说没有呢?你去取去罢。我来说一宗戏。柳树巷田宅贺国学,要写这戏,出银十五两。掌班的不敢当家,等你一句话儿。说停当了,后日去唱去。如今九月将尽,万一天变起来,孩子们冷得慌,浑身打颤,成什么样子?(23·226·17)
夏逢若道:“班上的,这是我两个送你们一顿粗饭。”(22·218)
这一个戏娃子弄花草,那一个戏娃子摸笔砚,只听掌班的喝道:“休要多手。等谭戏主出来,你们要摆齐磕头,休要失了规矩。”(22·219)
“掌班的”,旧时对戏帮头领的称谓。
“班上的”,旧时对戏帮人员的称谓。
“戏主”,旧时戏帮对主顾的称谓。
那人道:“明日我奉拜。要说场子鼓儿词,万望老兄作个稗官主儿。”(45·418)
“稗官主儿”,说书场的主持。
中有道:“待晴暖日,我去看一看。他们那些风水家,都是云客,不通文意的人……”(8·89)
“云客”,旧时指那些云游四方、行迹无定的术士。
王中道:“平日也不知道。只是听人说,这先生会看病立方,也会看阳宅,也会看坟地,也会择嫁娶吉日,也会写呈状,也会与人家说媒。还有说他是枪手,又是枪架子。奶奶听说只供粮饭不用管饭,就应允了。”(11·121)
“枪手”,古代科场中代人入场者,俗称枪手;“枪架子”,设谋包揽这种事情的人,俗称枪架子。
春宇道:“信儿是要传的,叫他先做准备。这里再央冰台订期。”(28·260)
“冰台”旧时对媒人的称呼。
王氏道:“那马子跳起来我怕的慌。”(47·436)
“马子”,河南方言,男巫的一种。
(盛希侨)把绍闻肩儿一拍:“贤弟,再休要混这土条子,丢了身份。”(27·255)
管贻安道:“这是我新收的一个龙阳”。(34·318)
“条子”,旧时特指召唤妓女的字条,因亦借指妓女、娼妓。徐迟《牡丹》三:“那个时代,有一些女演员是和娼妓一样,可以让人出条子叫的。”
“龙阳”,本指战国时魏国男宠龙阳君。故后世以“龙阳”指男色。
三、小结
书中,关于官职称谓的使用特点有三:1. 直接以官衔相称。2. 使用对官职的尊称,如“宗师”“堂翁”“堂尊”等。3. 使用“古称”,即用古代相应的或高一级的官衔相称,以示尊敬,这是明清官场一个十分普遍的称谓现象。
书中,行业称谓丰富多彩,颇有特色,突出体现出当时的时代特色及民俗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