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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直到音乐会开始的那一刻,柯彦夕都没有望见江子衿,一肚子的狐疑聚成了厚实的一团,压在心头上,他感到有些憋闷。手机是打不通的,四周也草草寻找过,现在他所能做的无非是等待。手中的玫瑰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柯彦夕认出这是江子衿中午收到的那一束玫瑰,然而上面没有刺,一个也没有,无意发现之后,他特地检查了每一枝玫瑰。

这个江子衿到底想做些什么?

各路明星轮流出场。柯彦夕不喜欢热闹,坐在位子上颇有些煎熬。台上表演的明星煽动气氛,“下面这首歌非常适合与心爱的人一起听。如果他没来,请你掏出手机,拨打你心爱之人的电话,把这首歌送给他,告诉她,你一直很爱他!”

这时柯彦夕的电话响了起来。看见手机屏幕上的“小蛮”两字,他惊喜万分。他急忙接起电话,仿佛知道她身处何方一般,起身匆匆往外走。

江子衿在那头直笑,“彦夕,我怕你不给我打电话,所以我就先打给你了。”

柯彦夕始终没有说话。江子衿一连“喂”了几声,急切的声音快要从电话那头钻了过来时,他这才淡淡地说:“把身子转过来。”

她浑身如通电流,一时间连同呼吸都给忘了,小小的身体窝在一团黑暗之中,却明显看得出那上下起伏的脊背。她转过身来,他轻轻地揽住了她的腰。她兴奋地蹦到他的身上。

“哈哈,彦夕,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江子衿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他,“你是闻到我身上的香水味了吗?”

柯彦夕抿着唇,听她在他的耳边大呼小叫的,直到她闭上嘴,他这才道出实情,“你只要开机,我的手机就能显示你的准确方位。”

江子衿的眉角一抽,这个理由可一点儿也不罗曼蒂克。她将头埋进了他的怀里,半晌,递给他一个小盒子,“送给你。”柯彦夕问她这是什么,她只是腼腆地笑。

两个人坐在体育馆外的石阶上。江子衿歪着脑袋,心满意足地看着柯彦夕吃蛋糕。他脸上红红的。

“别害羞啦,好吃吗?”江子衿用手指擦去他嘴边的奶油,又将手指含在了自己的嘴里,立刻赞叹道:“哇,好香啊,我果然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柯彦夕放下了勺子,扫她一眼,带着些哀怨地说:“你不是不记得今天是我生日吗?”

她头一扬,“谁说的,我一大早就起来做蛋糕了!”

“你还和男同学约会,还把他送你的花送我。”

“少胡说,谁和他约会了!他家就是种玫瑰的,我问他买了一束最好的。我还特地剪了玫瑰刺,书上说,这样的一束花可以帮忙实现一个愿望哦!”她将手一摊,有些委屈道:“你看看,手指头都剪破了!”

“又不是我逼你剪的。”柯彦夕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对了,你许了什么愿?”

“那你刚刚吹蜡烛时,许了什么愿啊?”刚刚说完,江子衿便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你不能说的,说了就不灵了,我也不说。反正我许的愿还不就那么一两个,你明白的。”她挤挤眼睛。

柯彦夕白她一眼,假装正经,“我不明白。”

江子衿直捶他,“唉,你怎么能不明白啊?不行,你一定要明白——”

砰!体育场内烟花燃起,绚烂夺目的色彩泼上了墨色的天空,稍纵即逝。柯彦夕的侧脸掩在这漫天的华丽中,深邃的眼眸里有碎作一整个银河的星光。音乐、灯火、烟花,这一刻如此浪漫。

江子衿猛然站起来,在这精心安排下的盛大开幕中,掩面大喊:“柯彦夕,我爱你!柯彦夕,我爱你!柯彦夕,我爱你!”

他搂住她的腰肢,滚烫的唇印在了她的脖颈上。她努力地歪过脑袋,冲他哧哧地笑,“彦夕,生日快乐。”

他只是吞下了她的声音,在无数瑰丽绽放后的夜空下,急切地吻她。盛世繁华沦为奢美的背景,浮夸之下,唯独他们两人是真实的存在。

给你我的手

像温柔野兽,

把自由交给草原的辽阔

我们小手拉大手

一起郊游

今天别想太多

跳跃的旋律,朗朗的嗓音,自馆内悠悠传来,更像是娓娓道来的一段美好却不易的感情。小手拉大手,既然决定要自原点起行,又为何要想太多?

江子衿和柯彦夕的爱情,在这样一个前途未明的秋天正式开始了。最初的日子,她并不知道他的转变到底是为了什么,但她爱他,就像大多数寻爱的女人一样,她只希望自己所爱的那个人能永远地留在自己的身旁。精神也好,肉体也罢,只要能够在一起,就是卑鄙一些又如何?

江子衿的这份爱情来得太过炽热,她就像是不辞辛劳地跟随烈日的向日葵,柯彦夕就是她的太阳。而柯彦夕呢?他就像那些静静开放的欧石楠,哪怕拥有聚成一团的热闹假象,也遮掩不了那股淡淡的孤独。

她喜欢一手举着杯热可可,一手环上柯彦夕的脖子,拧着眉头提意见。她说:“彦夕,祖国形势一片大好,市场经济搞了许多年,你怎么能跟偶像剧里的男主角一样,成天一张扑克脸,太不符合和谐社会的主旋律了!”

柯彦夕继续看着手里的杂志,缓缓地吐出一句:“最近是不是考马哲?”江子衿的满腔热情顿时化为乌有。

开学前几天,柯彦夕因为有事要出差一周,一早就和司机打好了招呼,让司机送江子衿去新校区。江子衿心里不满意,念及他一向人忙事多,只得答应了下来。

柯彦夕一走,独自在家的江子衿就开始胡思乱想。以前她年纪小,只会一味地等待,现在她的心思活络了,又突然转变了身份,成了柯太太的不二人选,她便始终放不下心来。

家里的阿姨依旧照老时间来做一日三餐。江子衿看着对面柯彦夕空着的位置,食不下咽。柯彦夕这个人哪儿都好,就是不大爱说话,时常是她一个人在旁边嘀嘀咕咕。这次出差,他只在到达的那一天下午来了个电话,总共没有超过三句话:到了,在忙,挂了。她在电话这头怄得要死,正想要发作,他已经挂了电话!

不想还好,越想越气。江子衿扔了筷子,饭碗一丢,推开椅子就往外走。阿姨在后头嚷嚷:“小姐,喝不喝天麻土鸡汤?这东西最补不过的,你在学校想喝还喝不到嘞!”

江子衿摆摆手,“不喝。”

“小姐,柯先生临走前特地叮嘱我好好监督你吃饭。你不要让我为难,零食我可都收走了呀,他不回来我哪里敢给你吃啊!”

这个阿姨好没眼色,不知道她现在正在气头上吗?看不出她现在的脸色极差吗?她大步一迈,飞快地跑去楼上。

坐到床上时她也还是生气的,柯彦夕到底想怎么样?!她明天就开学了,他居然出差了,让司机送她就了事了吗?就算他真有急事,那电话总该有一个吧,干什么要她天天两三个地打?他主动打个电话或是发个短信,会占用很长时间吗?

女人是不是都是这样的,没在一起前,总想着要在一起一生一世,无论他爱不爱自己,都要无怨无悔地随他到海角天涯。一旦在一起了,女人就会舍不得放松手里的那根线,恨不得紧紧地拽着,直到风筝落在怀里方才甘心。

江子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想的都是柯彦夕。他现在在哪儿,刚刚吃了什么,下午去了哪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越想越烦躁,手机捏在手里,早就热得发烫。她翻出他的号码,却又犹豫了——干什么总是她先打电话,她就不打,今天她就和他杠上了。

江子衿百无聊赖,便去了柯彦夕的房里。心烦意乱的时候,她总爱到他的房间里来待一待,想想也真是奇怪,一踏入这个房间,她就安静下来,比什么安神药都来得管用。

只是今天不大灵光,江子衿躺在床上,始终无法入睡。她下了床,将柯彦夕的衣柜翻了个底朝天,没想到居然有意外收获。她发现了一个行李包,打开一看,里面有画具、颜料,还有一个精致无比的绘画本。江子衿翻开绘画本,只见里面绘着许多幅画。江子衿忽然想到很久前甄曼妮说过,柯彦夕是学过绘画的,他挚爱这种人类的智慧,更是天赋极高,被许多人寄予厚望。所以……才会在相隔如此久的时间后,依然对之念念不忘?

然而柯彦夕从未在她的面前抱怨过。他若是厌恶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何不敞开心扉,向她倾诉呢?说到底还是他这个人太闷了,不够主动。

她靠着一面墙,在午后的阳光下,重新翻开绘画本。她的画技还停留在小学生的程度,品鉴能力又极差,因而始终无法看懂那些颜色里想要表现的话语。然而她的脑子在飞快地运转,想他曾讲过的故事,鲜见的眉飞色舞都在认真地诉说着他曾向往过的那些生活,而她在无心的弹奏里,只是一心一意地紧紧盯住他的侧脸看。

江子衿窝在墙角睡了一个下午,醒来时,屋外的大钟正敲着整点,一下一下地跟着数,居然已经五点了。她立刻蹦了起来,飞跑回房间给柯彦夕打电话,等他声音传来的那一刻,她才记起自己刚刚下过的决心。

真是贱兮兮的。

柯彦夕在那头有些急躁,信号也不太好,沙沙声中,就听他破碎地说:“小蛮……很忙,待会儿有会……先挂。”

江子衿一听就毛了,对着话筒喂喂好几嗓子,再一看那老早黑下去的屏幕,脑子立刻嗡声一响。天,这是怎么回事,这男人居然又将电话给挂了?!

阿姨在楼下吊嗓子似的喊:“小姐,吃饭了,小姐,吃饭了……”

一个复读机,一个默声剧,这两人能不能换一换?江子衿把手机扔到了床上,趿着拖鞋气呼呼地往外走。她恨恨地想:我再也不给你打电话了,你打电话来我也不会接!

不过十分钟,江子衿就端着饭碗再一次贱兮兮地走了上来。也许他确实很忙呢,也许刚刚他正在开会呢,他可是上市公司的董事长啊,不像她,游手好闲的。江子衿坐在床边,直直地看着电话,心里不停念叨:要是他打电话过来,我就立刻原谅他。要是他打电话过来,我就立刻原谅他……

可一碗粥捞得只剩下米汤了,手机依旧静静地躺在床上。这男人!江子衿泄了气,这下可怎么办?她思量着要不要发条短信过去,可字字句句斟酌了半天还是将信息给一一删了。胸口突然堵着好大的一口气,对着那电话不停诅咒似的重复,“打过来、打过来……”

不过十秒,手机居然真的响了起来。啊,还真是柯彦夕打来的!江子衿欣喜若狂,立刻接了,声音简直甜得发腻,“彦夕!”

“嗯,刚刚有个会,吃过了吗?”柯彦夕淡淡道。此刻他坐在餐厅一隅,在铺展开的纸巾上沙沙地涂着什么,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吃过了!”江子衿心花怒放,“彦夕,你哪天回来啊,上午还是下午,赶不赶得及来接我,有没有买礼物给我啊,想不想我……”

江子衿一口气问了好多问题。她蹦蹦跳跳的,乐得合不拢嘴。早在柯彦夕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就消散开来了。她一心只想着和他能多说几句话,哪里还顾到别的上头。

柯彦夕的面前却有一抹修长的倩影走近,他抬头一望微微地怔了怔,先下意识地收起了那张纸巾,又在片刻的思忖后小声地让她等一等。而电话那头,江子衿的话越发急促,没有办法,她只好先让这活泼的小兔子先停一停。

“小蛮,我有个朋友要见,先说到这儿吧。”电话那头明显一静,柯彦夕以为信号出了问题,将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半晌后,柯彦夕才听见她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这孩子明显在闹脾气。他淡淡地说了一句:“晚上再打电话吧。”说完就将电话给挂了。

柯彦夕起身,替甄曼妮将椅子拉了开来。两人相对而坐。甄曼妮显得有些不安,要了一杯冰咖啡后,才敢正视柯彦夕。

“好久不见,曼妮。”柯彦夕先开了口,“真是很巧,在这儿也能遇见你。”

甄曼妮微微一耸肩,笑时用力过猛,显得有些狰狞了,过分修饰的脸上起了皱纹。她不再是几年之前那个风风火火的年轻女人了。

“这儿该算是我的故乡,我爸爸就是这儿的人。”她一手支着自己的下巴,故作撩人的姿态,“你从来不曾真正关心过我,Max。”

柯彦夕并没有马上回答。他们分手后的第二年,甄曼妮便嫁给了一位商人。只可惜遇人不淑,她的丈夫出轨了,她成为了被抛弃的那一个。她没有钱,日子过得颇为潦倒,只能游走在一个又一个男人之间。

柯彦夕是从江子衿口中得知这一切的,她始终将甄曼妮当作第一号假想敌,乐于分享一切有关她的坏消息。讽刺的是,柯彦夕在听到这些消息时,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淡漠得如同听说门口那条街又开了一家超市一般。而在江子衿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后,他更是冷冷地问:“为什么告诉我,和我有关系吗?”这个问句,曾让江子衿异常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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