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情的手机设了静音,但是震动声在静的听得见心跳的屋子里还是吵得让人恼火。晚情不得不把视线从于扬身上移开,拿起桌上的手机,踮着脚尖一路小跑到厨房。
“都快11点了!”
电话那头像是在提醒一个大龄未婚女青年该结婚了,明明知道这个问题,不该说,说了也没用,但还是要说,语气中带着点焦急、歉疚和侥幸。
“知!道!啦!”晚情不耐烦的闷声回道,“不是给你们发短信了吗,今天晚点回去。”
“要不让你爸去接你?”
“我又不是上幼儿园,还让爸爸接,我自己打车回去。”
“那你小心点啊!”
“知道啦。”
“早点回来!”
“拜拜。”
晚情小心翼翼的给于扬盖上棉被,又灌了一个暖手袋,像窃贼偷钱包似的屏气凝神的一寸一寸的推到了于扬的胸口附近,然后在屋内巡视了一遍,确认窗户关紧了,窗帘拉好了,暖气调到了最合适的温度,又把保温杯里倒满热水,放到于扬触手可及的地方,拍了拍豆包的脑袋,才关掉灯,锁上门,安心的离去。
傍晚,于扬换下工作服走出汽修店,等在门口的不是晚情,而是荣哥。
荣哥是一家健身房的老板,于扬出事前在他那工作过,出事后荣哥又仗义收留,但没干多久,于扬还是不得不另谋生路。
荣哥开车带于扬来到一家酒吧,开门见山的问道:“你完全可以有更好的生活,为什么让自己活得这么辛苦呢?我还是那句话,跟我一起干吧!”
于扬的沉默在荣哥意料之中,他不等于扬开口,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这一路是怎么摸爬滚打过来的,我了解你,你有这个能力,只要你愿意,肯定能干出一番事业。当然,我找合伙人也不只是看能力,人品同样重要,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荣哥,我……”
见于扬心意未决,荣哥急忙打断,“真没必要和钱过不去,人太清高了也不好。”
“荣哥,您别拿我开玩笑了,我哪有什么资格清高?”
“那你为什么一直拒绝我啊?你像以前一样跟着我干,不比你修车挣得多吗?难道……你还对我当初辞退你耿耿于怀?”
于扬一出狱,就被荣哥叫回店里上班。
从此,阿凯一伙人成了健身房的常客,不过他们不是来健身的,而是来做宣传的,并且带着浓浓的使命感。他们像幽灵一样跟着他,他走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好像让地球人都知道于扬是个杀人犯是他们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
阿凯经常在顾客最多的时候找茬,“你们最好都小心着点,别得罪了这个人,我兄弟就是被他给一刀捅死的。”
于扬稍微一靠近,他就无赖似的举起双手大喊:“快报警!快报警!杀人犯又要杀人了!”
顾客们不知道事情的原委,更没心思辨别真假,就算健身房的负责人不是杀人犯,老是跟一伙小混混一起健身,也影响心情,大不了换家健身房。
生意越来越冷清,于扬提出了辞职,但被荣哥拒绝了。见荣哥对自己如此情深意重,于扬便不再提辞职的事,一门心思想对策。叫过几次警察,但他们毕竟没干什么违法的事,警察也束手无策。
见状,阿凯一伙人更嚣张了,明目张胆的放话——只要于扬在一天,他们就会来捧一天的场。荣哥和店里的弟兄打算和他们硬碰硬,却一直被于扬拦着。
于扬独自去找过他们,“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我们只想把知道的秘密分享一下,一个人闷在心里都没意思。你那么严肃干吗?别太较真,开心最重要。”
“这样你们就开心了?!”
阿凯突然笑出声来,“是有点奇怪哈,怎么看到你不开心,我就这么开心呢!?”
“我警告你,你们私底下怎么找我麻烦都可以,不要再去店里闹了。”
“呦,嫌我们闹啊?想踏踏实实过日子啦?做梦吧你!我兄弟说没就没了,你他妈可倒好,刚刑满释放,就开始新生活了,想重新做人!?门儿都没有!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