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康与东平吕昭子巽及巽弟安亲善。会巽淫安妻徐氏,而诬安不孝,囚之。安引康为证,康义不负心,保明其事。安亦至烈,有济世志力。钟会劝大将军(司马昭)因此除之。遂杀安及康。康作《幽愤诗》自责曰:“欲寡其过,谤议沸腾;性不伤物,频致怨憎。昔惭柳下,今愧孙登。内负宿心,外赧良朋。”
《晋书·孙登传》说:“(孙登)尝往宜阳山(洛阳市以南的宜阳县之山),有作炭人见之,知非常人。与语,登亦不应。文帝(司马昭)闻之,使阮籍往观。既见,与语,亦不应。嵇康又从之游三年,问其所图,终不答……或谓登以魏、晋去就,易生嫌疑,故或嘿(沉默不语之意)者也。竟不知所终。”
阮籍的《大人先生传》中所写情节略同于孙登事迹。
张协(?-307),字景阳,安平(今湖北安平县)人。在郡清简寡欲。他做了几任官,见天下纷乱,便弃绝人事,屏居草泽,守道不竞,以吟咏自娱。永嘉初,复征为黄门侍郎,托疾不就,终于家。
在当时的文坛上,他和哥哥张载、弟亢齐名,并称“三张”。他的诗有较高的艺术成就,但缺乏深刻的思想内容。
今传《张景阳集》辑本一卷。《晋书·张协传》附载于《张载传》后。
郭璞(276-324),字景纯。晋文学家、训诂学家。河东闻喜(今属山西)人。博学有高才,好古文奇字,又喜阴阳卜筮之术。
东晋初为着作佐郎,后王敦任为记室参军。敦欲谋反,命其卜筮,璞谓其必败,因而为敦所杀。
初,璞以母忧去职,卜葬地于暨阳,去水百步许。人以近水为言,璞曰:“当即为陆矣。”其后沙涨,去墓数十里皆为桑田。(《晋书·郭璞传》)
郭璞注释过《尔雅》、《山海经》、《楚辞》、《穆天子传》等书,还撰有《周易新林》九卷。是南渡之际重要作家之一。诗传22首,以“游仙诗”14首为其代表作。主要内容是歌咏高蹈遗世,蔑视富贵荣华,全身远祸的遁世思想,流露出对现实的不满。但郭璞最终还是没有全身远祸,令人叹惋!他的传记中有许多有先见之明的预测,至今无法理解。这是个有传奇色彩的人物,只能算个不完全隐士。
葛洪(281-341),东晋道学理论家、医学家、炼丹术士。字稚川,自号抱朴子。丹阳句容(今属江苏)人。葛玄重孙,少好神仙异养之法,从葛玄弟子郑隐授炼丹术。司马睿为丞相,用为椽。后任州主簿咨议参军等职。闻交趾出丹砂,携子侄至广州,止于罗浮山炼丹,在山积年而卒。
他把道教神仙信仰系统化,提出以神仙养生为内,儒术应世为外的主张。一面把道家术语附会到金丹、神仙的教理,一面坚持儒家的明教纲常思想。论文主张立言必须有助教化,同时又提倡文章与德行并重,反对贵古贱今。
他对化学、医学的发展有一定贡献。《抱朴子》为我国较早的炼丹着作。《西京杂记》近代学者研究多以葛洪托名刘歆而作。
陶渊明(见《古今隐逸诗人之宗》一节)
陆静修(406-477),南朝宋吴兴东迁(今浙江湖州市)人。字元德,曾在庐山修道,与释慧远、陶渊明、刘程之、周续之、宗炳、张野、张诠、雷次宗等结成白莲社。(参阅《中国知名隐士群体》一节)
泰始三年(467),至建康,在崇虚馆收集整理道经,分为“三洞”,所撰《三洞经书目录》为最早的“道藏”书目。
刘子骥,名驎之,南阳人。好游山泽。他曾经到衡山采药,深入忘返。见一条涧水的南岸有两个石仓,一闭一开,因水深不能渡。欲还家,又迷失道路,幸亏遇见伐木做弓的人,问清道路,才得以回家。后来听说石仓里有仙丹,想再去找,但已不知所在。(《晋书·隐逸传》)
陶渊明《桃花源》诗并记中说:“南阳刘子骥,高尚士也,闻之,欣然规往。未果。寻病终。后遂无问津者。”
王嘉,东晋时前秦陇西安阳(今甘肃渭源)人。生卒年不详。字子年,系方士。初隐于东阳谷,凿崖而居,后隐居终南山,弟子追随受业者数百人,又转到倒兽山隐居。前秦苻坚累征不起,后被姚苌所杀。(约公元390年前后)着有《拾遗记》三卷。(《晋书·艺术列传》有传)全书富有神仙道家色彩,“多涉祯祥之书,博采神仙之事。”(萧绮《拾遗记序》)
戴逵(326-396),字安道。晋谯郡铚县人。后栖居会稽剡县,少博学,好谈论,善属文,能鼓琴,工书画。武陵王司马曦曾召他鼓琴,逵对使者摔碎其琴,曰:“戴安道不能王门伶人。”又善铸佛像及雕刻。(《晋书·戴逵传》)着《竹林七贤论》二卷。
王徽之,晋会稽人,字子猷,羲之子,献之兄。曾为大司马桓温、车骑将军桓冲参军,官至黄门侍郎。性卓异不羁。爱竹,尝指竹曰:“何可一日无此君邪!”居山阴时,雪霁月朗,乘船访戴逵,至门不入而返,人问其故,答曰:“吾本乘兴而来,兴尽而返,何必见戴!”(《王徽之传》附于《晋书·王羲之传》后)
阮孝绪(生平见第五卷《附录篇》)
五、隋唐宋金之学者隐士(选录47人)
《隋书·隐逸传·序》中说:
自魏晋以来,隐逸之风愈广,“其大者则轻天下,细万物,其小者则安苦节,甘贱贫。或与世同尘,随波澜以俱逝,或违时矫俗,望江湖而独往,狎玩鱼鸟,左右琴书,拾遗粒而织落毛,饮石泉而荫松柏。放情宇宙之外,自足怀抱之中,然皆欣欣于独善(其身),鲜汲汲于兼济(天下)。而受命哲王,守文令主,莫不束绵交驰,蒲轮结辙,奔走岩谷,唯恐不逮者,何哉?以其道虽未弘,志不可夺,纵无舟楫之功,终有贤贞之操。足以立懦夫之志,息贪竞之风,与夫苟得之徒,不可同年共日。所谓无用以为用,无为而无不为者也”这是对隐士的起点评价,还是超过常人的。
隋朝立国命短,隐逸之士寥寥。《隋书·隐逸传》立传五人。其中有以孝义着称的如李士谦,有以乡绅为名的如崔廓及其子,应不属于隐逸,而真正属于隐士的有徐则、张文诩,另录艺术传类的卢太翼,共录三人。
《新唐书·隐逸传·序》说:
“古之隐者,大抵有三概:上焉者,身藏而德不晦,故自放草野,而名往从之,虽万乘之贵,犹寻轨而委聘也;其次,挈治世具弗得伸,或持峭行不可屈于俗,虽有所应,其于爵禄也,泛然受,悠然辞,使人君常有所慕企,怊然如不足,其可贵也;末焉者,资槁薄,乐山林,内审其才,终不可当世取舍,故逃丘园而不返,使人常高其风而不敢加訾焉。”这里说明隐士的三种状况:一是德高望重者;二是才能尚未施展者、行为特异者,对爵禄淡然处之者;三是资质不足,故意遁入山林,使人因其品格之高不敢诋毁。
唐兴,贤人在位众多,王维说:“圣代无隐者,英灵尽来归。遂令东山客,不得顾采薇。”(《送綦毋潜落第还乡》)其遁戢不出者,才班班可述,然皆下概也。虽然并不都是“足崖壑而志城阙也。”但假隐自名,以诡禄仕,走“终南捷径”者,丧失高尚之节的还是有的。
唐朝的隐士,除主观因素外,不外乎以下两个客观因素:
(一)仕途不顺。无经世之策,不为当权者所迎迓。如王绩、孟郊、司空图等。
(二)科举受挫。心灰意懒,无意于功名而遁迹山林。如陆龟蒙、贾岛、杜光庭等。
《新唐书·隐逸传》录25人。本书择取15人,并就其本传,删繁就简。另录其他7人,即:孟浩然、顾况、孟郊、贾岛、司空图、甄济、杜光庭。共录22人。
宋朝隐士,其中不少人来自于“五季之乱,避世宜多。宋兴,岩穴弓旌之招,累见于史,然而高蹈远引若陈抟者,终莫得而致之。”“种放之徒,召对大廷,亹亹(wěi形容勤勉不倦,这里有讽喻之意)献替,使其人出处,果有合于《艮》之君子时止时行。”在宋世,隐逸之士投机取巧之风,继西晋山巨源、南齐周颙、南梁陶弘景、隋卢藏用、唐杜淹之后日渐兴盛,脱离《周易》之“高尚其事,不事王侯”的旗帜,丧失高尚之节。
《宋史·隐逸传》录43人,本书择取13人。另录石介、邵雍、刘子翚、方凤4人,共录17人。
元灭金后,出现一批金朝遗民隐士,他们眷恋旧政权,不愿与新朝合作,潜身山林,专心着述,成绩斐然,终身不再入仕,表现出一种民族气节和学者风度,青史留名。
金朝隐士录五人,即李俊民、元好问、白朴、段成己、段克己。
隋(选录3人)
徐则,东海剡(今浙江嵊州)人也,幼沉静,寡嗜欲,受业于周弘正,善三玄,精于议论,声擅都邑,则叹曰:“名者实之宾,吾其为宾乎!”遂怀栖隐之操,杖策入缙云山(今属浙江省缙云县),后学数百人,苦请教授,则谢而遣之。不娶妻,常服巾褐。陈太建(陈宣帝年号)时,应召来憩于至真观。期月,又辞入天台山,因绝谷养性,所资唯松水而已。虽隆冬沍寒,不服绵絮。
初在缙云山,太极真人徐君降之曰:“汝年出八十,当为王者师,然后得道也。”晋王(杨广)镇扬州,知其名,曾手书召之。则谓门人曰:“吾今年八十一,王来召我,徐君之旨,信而有征。”于是遂诣扬州,晋王将请受道法,则辞以时日不便。其后夕中,命侍者取香火,如平常朝礼之仪。至于五更而死,支体柔弱如生,停留数旬,颜色无变。
张文诩,河东(今山西永济县)人也。博览文籍。文诩时游太学,名儒房晖远、张仲让、孔笼之徒莫不推伏之,学内翕然,咸共宗仰,仁寿末学废,文诩策杖而归,灌园为业。州县频举,皆不应命。事母以孝闻。每以德化人,乡党颇移风俗。州县以其贫素,将加振恤,辄辞不受。每闲居无事,从容长叹曰:“老冉冉而将至,恐修名之不立!”终于家,年四十。乡人为立碑颂,号曰张先生。
卢太翼,字协昭,河间(今属河北)人也。本姓章仇氏。七岁诣学,日诵数千言,州里号曰神童。及长,闲居味道,不求荣利。博综群书,爰及佛道,皆得其精微。尤善占候算历之术。隐于白鹿山,(今河南辉县市西北50里,与太行山相接),数年后徙居林虑山茱萸涧。请业者自远而至,初无所拒,后惮其烦,逃于五台山。地多药物,与弟子数人庐于岩下,萧然绝世,以为神仙可致。皇太子勇闻而召之,太翼知太子必不为嗣,谓所亲曰:“吾拘逼而来,不知所税驾也!”及太子废,坐法当死,高祖惜其才而不害,配为官奴。久之,乃释。其后目盲,以手摸书而知其字。
仁寿末,高祖(隋文帝杨坚)将避暑仁寿宫(仁寿宫在今陕西省麟游县,距西安市一百五十公里。唐太宗时更名九成宫),太翼固谏不纳,至于再三。太翼曰:“臣愚岂敢饰词,但恐是行銮舆不反。”高祖大怒,系之长安狱,期还而斩之。高祖至宫寝疾,临崩,谓皇太子曰:“章仇翼,非常人也,前后言事,未尝不中。吾来日道当不反,今果至此,尔宜释之。”
及炀帝即位,汉王谅反,帝以问之。答曰:“上稽玄象,下参人事,何所能为?”未几,谅果败。帝常从容言及天下氏族,谓太翼曰:“卿姓章仇,四岳之胄,与卢同源。”于是赐姓卢氏。大业九年,从驾至辽东,太翼言于帝曰:“黎阳有兵气。”后数日玄感反书闻,帝甚异之,数加赏赐。太翼所言天文之事,不可称数,关诸秘密,世莫得闻。后数载,卒于洛阳。
唐(选录22人)
王绩(585-644),字无功。绛州龙门(今山西河津县)人。兄王通,隋末大儒。
王绩出身贵族地主世家,是个有学问、有品格的人。在隋官秘书省正字,不乐在朝,出任六合县(今属江苏)丞。以嗜酒不任事,因劾,遂解去。归乡里,有田十六顷,有奴婢数人。种黍,春秋酿酒,养凫雁,莳药草自供。以《周易》、《老子》、《庄子》置床头。游北山东皋,自号东皋子。乘牛经酒肆,留或数日。
入唐为太乐丞。初,官给酒日三升,后日给一斗,时称“斗酒学士”。着《醉乡记》、《五斗先生传》等诗文,宣扬饮酒的妙处,其饮至五斗不乱。人有以酒邀者,无论贵贱辄往。
王绩之仕,以酒失职。他的主要生涯是在隐逸和病痛中消磨的。他是双重隐士:不仅归隐故乡,而且沉隐醉乡。如《过酒家》诗:“此日长昏饮,非关养性灵。眼看人尽醉,何忍独为醒。”《醉后》诗曰:“阮籍醒时少,陶潜醉日多。百年何足度?乘兴且长歌。”
他的代表作《野望》最能反映他的隐居生活和彷徨无依的苦闷心情。有《王绩集》五卷。
朱桃椎(chuī音锤),益州成都人。淡泊绝俗,被裘曳索,人莫能测其为。长史窦轨见之,遗以衣物等,委之地,不肯服。结庐山中,夏则裸体,冬缉木皮叶自蔽,赠遗无所受。尝织十芒屩(jue草鞋)置道上,见者曰:“居士屩也。”为鬻米茗易之,置其处,辄取去,终不与人接。高士廉为长史,备礼以请,降阶与之语,不答,瞪视而出。后屡遣人存问,见辄走林草中自匿。(其性格孤僻怪异之甚也,隐士之中也实属罕见)
孙思邈,京兆华原(今陕西耀县孙家原)人。唐初医学家。通百家说,善言老庄。后周洛州总管独孤信见其少,异之,曰:“圣童也,顾器大难为用尔!”及长,居太白山。太宗初,召诣京师,年已老,而听视聪了。帝叹曰:“有道者!”欲官之,不受。上元元年(674),称疾还山。着《千金方》等。
初,魏征等修梁、陈、北齐、北周、隋等五朝史,屡咨所遗,其传最详。
思邈于阴阳、医药无不善,初唐四杰之一的卢照邻有恶疾,曾师事之。永淳初,卒,年百余岁。(新旧《唐书》均有传)
孙思邈曾经隐居的北五台山,从明穆宗隆庆六年(1572),把孙思邈所着药书刻在五个碑上,大概由此时起,人们把他称为药王,北五台山被称为药王山。山上保存的石刻,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药王山在耀县城东约1.5公里,唐时名磬玉山,由五个小峦峰联系而成,海拔近千米。山上翠柏葱蔚,庙宇鳞比,幽雅清静,是关中渭北名胜之一。
田游岩,京兆三原人。永徽时,补太学生。罢归,入太白山。母及妻皆有方外志,与共栖迟山水间。自蜀历荆、楚,爱夷陵青溪,止庐其侧。长史李安期表其才,召赴京师,行及汝,辞疾入箕山,居许由祠旁,自号“由东邻”(即许由东邻也),频召不出。高宗幸嵩山,遣使就问其母,赐药物絮帛。帝亲至其门,游岩野服出拜,仪止谨朴。拜崇文馆学士,天子亲书榜其门,曰:“隐士田游岩宅”。进太子洗马。后又归山。蚕衣耕食,不交当世,唯与韩法昭、宋之问为方外友。
王希夷,徐州滕人。家贫,父母丧,为人牧羊,取佣以葬。隐嵩山,师黄颐学养生四十年。颐卒,更居兖州徂徕,与刘玄博友善。喜读《周易》、《老子》,饵松柏叶、杂华,年七十余,筋力柔强。刺史卢齐卿就谒问政,答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此言足矣。”
玄宗东巡,时九十余,帝令张说访以政事,宦官扶入宫中,拜国子博士,后听还山。
武攸绪,武则天兄惟良子也。恬淡寡欲,好《易》、《庄子》。少变姓名,卖卜长安市,得钱辄委去。后更授太子通事舍人,累迁扬州大都督府长史、鸿胪少卿。入武周,封安平郡王,从封中岳,固辞官,愿隐居。则天皇帝疑其诈,许之,以观所为。攸绪庐岩下,帝遣其兄攸宜敦谕,卒不起。盘桓龙门、少室间,冬蔽茅椒,夏居石室,皇室所赐之金银、器物、鹿裘、野服、素障等,尘皆流积,不御也。市田颍阳,使家奴杂作,自混于民。晚年肌肉消眚(shěng),瞳有紫光,昼能见星。
中宗初,以安车召,苦祈还山,俄而诸韦诛,武氏连祸,唯攸绪不及。开元十一年(723)卒。
卢鸿,字颢然,其先幽州范阳人,徙洛阳。博学,善书籀。庐嵩山。玄宗开元初备礼征召,不至。五年,再召。鸿至东都,谒见不拜。帝召升内殿,置酒。拜谏议大夫,固辞。复下制,许还山,将行,赐隐居服,官营草堂,恩礼殊渥。鸿到山中,广学庐,聚徒至五百人。鸿所居室,自号“宁极”。
吴筠,字贞节,华州华阴人。举进士不中。性高鲠,不耐沈浮于时,去居南阳倚帝山。(此山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