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小仪一眼望见了与子京坐在一起的老爸。“女儿,你回来了?”老爸面带着笑容,“嗯……你时候什么到的?”“有一会儿了,在等你。”语气听不出任何的破绽。“小仪,单位的事情怎么样了?”子京问道。“还好啦,主管当然不太愿意,可是我确实是实际情况嘛,而且晓佩一直在帮我打边鼓,所以还算顺利啦。”“噢,那就好。”子京看着沉浸在喜悦中的小仪,心中的酸楚压抑不住的往上涌。“好香啊。”小仪吸了吸鼻子。“老公,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小仪奔向厨房,“不是我,”子京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是妈过来为你做的。”“真的呀?妈妈对我太好了。”
小仪说着,“哇,真香呢。怎么这么多好吃的?老公,是你慰劳我的吗?”“不是我,是妈买的。”“天呐,我们可爱的妈妈,我必须得去打个电话才行。”小仪来到电话旁,“老公,给我拨号呗。”“好。”子京帮助她一下一下的拨着,心也跟着在颤抖。“喂……妈。我是小仪。”小仪满脸带笑,“嗯嗯,好吃呢,我尝了,非常好。喜欢……我很喜欢……”听着小仪的话,子京都能猜出自己的妈妈在那边说的是什么,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被喜悦浸泡着,而自己与岳父在这里,却想着如何把她们的喜悦夺走,把痛苦扔给她们,多么残忍……子京望了一眼岳父,他的神色也是非常痛苦,眉毛拧在一起,让人揪心。
老爸回望一眼子京,女婿的心思,他自然是明白,小仪腹中的是他的亲骨肉,这个年轻人初为人父,他何尝不是欣喜的,如同自己初次拥有小仪一样,可是,如果小仪现在要生下这个孩子,那么……就意味着可爱的小仪就将永远的离开自己,他怎么能够接受?又如何对得起自己至爱的女人?
心底无声的一叹……“小仪……”子京轻声喊着她,老爸已在客房安歇下,现在只剩下夫妻二人,子京知道,这件事情拖不得。“老公……”小仪的脸上满是幸福的味道。“嗯……你喜欢这个孩子吗?”子京轻轻问着,问完自己都想把舌头咬下来,这不是废话吗?看小仪的样子也知道啊。
“嗯,我很喜欢。我想着,等到我肚子大了,老公就帮我买漂亮的孕妇装好不好?再帮我拍几张照。”小仪高兴的想着那时自己的样子,对子京说着。子京心中一阵难过,可怜的小仪……“小仪……你看,我现在医院的工作越来越好,如果这时候要是在家照顾你,肯定会受到影响,而如果你自己在家或者说是找一个保姆,我都不放心,你看……是不是……”“那老公,你打算怎么样?”“我……”子京实在说不出口。“那,我知道了,”小仪像是想到了什么,“你知道什么了?你说说。”“你是不是想着让妈妈过来照顾我,你又不好意思跟她老人家说?”“呃……不是。”子京摇头,他应该知道,小仪怎么也不可能猜到自己会让她放弃孩子。
“那就是让我去爸妈家住,你下班来接我?”“也不是。”“那是什么呢?”小仪晃着脑袋,“我实在不知道了。老公……你告诉我呗。”“咳。”子京清了清嗓子,始终要说的,如果不说,自己会失去小仪,想到这个他的心再也无法往下想,他横了心道:“我是想着,咱们能否先不要这个孩子,等到我稳定了……再……”
“什么?什么叫不要这个孩子?”小仪打断他叫起来,声音也高了几分,“这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现在的流产技术很先进,我保证你不会痛的,我会陪着你……我……”子京看着小仪,小仪的眼中泪水如同两条清澈的小河汹涌流出,他止住了话,心中疼痛得如同油烹,眼中也湿湿的,小仪没有说话,只是眼泪无声的流,从认识小仪以来,子京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他心疼地把她搂在怀里,小仪没有像从前一样伸手抱住子京,而是任由他抱着,一言不发,子京知道,小仪真伤心了。可是……自己何尝不是别无选择。黑暗中,小仪颤抖的声音传来,“老公,如果让我人为放弃这个孩子,我也不会独活。”子京心中大震,却无法开口说话。
清冷的月光,被隔在窗帘外,子京觉得,自己恍如隔世。一夜无眠,子京在黎明十分才昏昏沉沉的睡去,而醒来时本能的伸手摸向小仪的位置,却没有人,空空如也,他惊得一下子睁开眼坐起,慌忙喊着:“小仪……小仪……”一边喊一边穿上拖鞋往外走,可是客厅中、洗手间里也没有人,老爸也闻声出来,紧张道:“怎么了?”子京急得冒汗:“小仪不见了。”“你跟她提了?”老爸一惊,“啊。”子京应道,把经过简单说了一下,“这下糟了,会不会……”他不敢往下说,子京想了一想道:“不会,小仪不会做傻事,因为……”“什么?”“她说,如果让她人为放弃这个孩子,她也不会独活。”
“啊?老天爷……”老爸脸色惨白,“她不会躲起来了吧?如果那样……”子京当然知道后果,他慌忙给晓佩打了电话,“喂,谁呀?”晓佩的声音充满着睡意,子京觉得小仪不在她那,如果在,晓佩应该起床了,“那个……是我子京,”子京说道,“什么事呀?”晓佩打着哈欠,“没事,小仪说让我替她谢谢你昨天帮她说话。”
“噢,我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这么打早来,不用客气啦,我再睡会儿,拜。”子京没有再说其它,他刚要再打电话,却听到门外铃声大响,他心中烦道,这是谁一大早如此狂按门铃,真是烦死人了,走过去一开门,发现门外站着老爸、老妈,他们身后是他正在四处寻找的小仪。“爸、妈,你们怎么来了?”爸妈也不理他,直接进到屋中,在沙发上坐下,妈妈对小仪父亲道:“亲家,对不起,我代这个不肖的儿子向您道歉。”“啊?”小仪父亲一头雾水。子京也是莫名其妙。子京爸爸沉脸道:“你还好意思问我们为什么来?”妈妈道:“如果我们不来,我们的孙子就没了。”说到这里,子京和岳父两个人心中都明白了,小仪在后面撅着嘴,一副找到了靠山的样子。
“你……你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居然让小仪去打抬,我都不相信这是我的儿子说的话……”妈妈真的生气了,子京也知道真是伤了全家人的心。可是……自己又能怎么办呢?岳父自然是明白他的,也沉默着不说话。两位老人训了子京近两个小时,岳父站出来替他说话,“年轻人嘛,考虑事业多一些,不像咱们那会儿,现在……确实……唉……”妈妈觉得非常挂不住,昨天本来就吵了几句,今天自己的儿子又做出这种糊涂事来,而人家小仪的父亲居然没有半点埋怨的意思,反而帮着自己儿子说话,这……真是羞愧人呢。好在岳父一番劝说,二位老人终于多少消了一些气,回家去了。“小仪,你给我过来。”老爸吼着,小仪不说话,慢慢挪过来,“你怎么能够这样,去你婆婆那告你老公的状?”“哼。谁让他不让我要宝宝的。”小仪不服气。
“你……”老爸张开嘴,“爸……”子京拦住,“是我不好。我一时糊涂。”子京轻摇头请岳父不要说,“小仪,你不要生气了,我错了,对不起。”听他如此说,小仪倒有些不好意思,撅撅嘴道:“算啦算啦。”说着,去准备早餐。“爸……”子京轻声道,“不要对小仪说。”
“可是,你……”老爸有些不忍。“没事。咱们再想办法。”老爸慢慢半上眼,“无论用什么办法,我们的目的都是为了让小仪落胎,这个结果……对她来说……这样吧,我再去找找,有没有别的办法。”说着,转身离去。子京木然,这一切来得太突然,而且他无处诉说,这种感觉……太痛苦。
早餐吃得毫无味道,如同嚼蜡,小仪以为子京还在为自己找来公婆的事情不高兴,而老爸也突然离去,她以为是自己太过于任性的结果,她试探道:“老公,你别生气了,我也是一时气愤……”子京一愣,“我知道,没事。我没有生气。”两人还想说什么,门铃又响起,“真是麻烦。”子京嘀咕着,去开门,发现是晓佩和简飞。“你们……”晓佩脸一红,“你不要误会,我是被主管派出来做事的,顺便来看看。他……”晓佩低了声音,“他是我半路遇到的。”简飞一笑,“是的,我也没事做,想先在市里转转,熟悉了变化,再找工作不迟。没想到,在路上遇到了晓佩。”“噢。进来吧。”子京明显兴致不高。“怎么了?”简飞问道。“你不会是高兴傻了吧,或者是昨天太兴奋了,今天没有精神了?”“没有。别开玩笑了。”子京一笑,有些勉强。晓佩也觉得不对,想起今天早上子京的电话,她以为是小仪出什么事了,快走了两步,看到小仪在那吃早餐,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