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皓和拓跋泽也上前抢着看信,跪在地上的大臣们却慌不择路,一个个纷纷从地上起身离开,而且他们面容惊慌,像是恶鬼缠身似地,生怕逃不迭。
几个王爷都忍不住笑起来,就连淡漠冷然的拓跋远鸿也从拓跋熙手上拿过那封信去看,看过之后却不像几个大笑的弟弟,他反而没了笑,而是叹息感慨不绝。“七弟果真不负他以前阎罗七王爷的名号,有这封信在众臣手中,说明他已手下留情,若不然,这些老家伙再跪下去,七弟痛下杀手,他们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皇兄,七弟不是你想得那种人,他的恨只针对敌人,绝不会对自己人,你不必如此恐惧,他是真心拿你当兄长看待。”拓跋淳说完,把信从他手上抽过去放在地上晕厥的老臣身上,“九弟,十一弟,十三弟,走,去给太后请安吧。这里没有力气回家的老家伙们,就交给宅心仁厚悲天悯人的大皇兄照顾吧。”
待他们走远,拓跋远鸿才面对着御书房自嘲苦笑。拓跋晗是天下霸主,他却是被他从禁宫中救出的囚徒,不过是被他用来彰显自己仁义胸怀的一颗棋子罢了,论兄长,他排不上,守皇陵的拓跋冽才是他拓跋晗的亲兄长,而拓跋淳,拓跋熙才是他的好兄弟。
不过,他倒是也不屑与这样的皇帝称兄道弟,在他心底,拓跋晗不过是一个为了一个女人而可以置天下人生死不顾的疯子罢了。
王权,他这辈子已经与龙椅无缘,若是那个女人真的能坐上后位,倒是可以利用她在拓跋严恩身上做一做文章。
拓跋远鸿俯视着几个跪在地上没有力气站起的老臣,顿觉满心清凉通透。
“几位爱卿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到本王的府上坐坐吧,本王爱子中麒极是崇拜几位的学识呢!”
除了地上晕厥的两朝功臣阮立言之外,另外三位都是手握实权的三品官员,于朝中也多有门徒任职。
三人相视点头,也正想凑在一处合计着如何解决眼下的难题,有拓跋远鸿在,也好多出出主意。
而这一幕,却正被立在御书房内殿窗前的拓跋晗尽收眼底。
他这个皇帝也不是忙得连亲自分发几封信的时间都没有,这些信都是两个月前就备好的。信中都是列举地那些臣子的诟病罪状,每一条都证据确凿,是他明辛文暗中派人追查所得,因有的功勋卓著不能杀,有的才能过人杀不得,有的又小错太多大错不至死,他只能如此解决,正好凑成了严薇此次的救命良药。
他们五位王爷入书房时,他不过是新整理了想说的加上去而已,让他们代为分发,他好暗中观察那些老臣的反应,没想到,竟还有意外的收货?!
也好,他正愁着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让严薇坐稳后位呢!
“薇儿,你可知道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你怎么整治这盘棋局了?”他的笑仍是带着往昔的三分邪气,却又有复仇似地凛然快意与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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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薇本打算尽快赶往京城,天不亮,她便强撑着身体下床,刚走到门口便头晕目眩,又栽到地上。
一个时辰后,她恢复意识,却劈头盖脸被蓝搫一顿斥责。
“你要赴京求死,我求之不得,可你不能在我的面前出差错,老爷子追究下来,我可担当不起。”
“我不想拖延,拓跋晗……”
“哼哼,你还有心情担心拓跋晗的处境?他若也要杀你为他的母后复仇,你还会这样巴巴地爬去送死吗?”
不等她回答,蓝搫又阴冷命令一旁候着的郎中和两个新请来的丫鬟,“好好照看着,三天之内不准她下床走动,出了纰漏,本少主把你们剁成肉泥做了包子喂给你们的家人吃。”
严薇听得脸上无半分血色,胃里更是难受的翻搅,本就没有进食,只趴在床边干呕。
两个丫鬟忙一个拿痰盂,一个忙端来水给她拍背。
蓝搫倒是没想到她竟敏感至此,一句骂词也能让她不舒服,“若是蓝羽,绝不会如此不堪一击。”女人,真是麻烦。
郎中忙提醒,“少主,少夫人刚刚小产,最听不得见不得血腥之事,也难怪会如此。”
“她不是我夫人,她是我的仇人!”蓝搫厌恶地揪住郎中的衣襟,咬牙切齿,“再乱说话,本少主先割了你的舌头喂狗。”
郎中愈加不明所以,既然是仇人,怎么还照顾地如此周到?难道,他是要这女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是,少主,小的再也不多言了,不过,能不能先给点银子?买药也得用钱。”
蓝搫给他一张三百两的银票,“做得好,本少主还有赏。”
“是,是,小的明白了。”郎中将他的慷慨则在心中做了另一番解释。
在郎中的悉心“医治”下,严薇不但在三天后都没能下床,反而连饭菜也吃不下了。
蓝搫闻讯,只得放下幽冥门的公务又赶过来。
见严薇躺在床榻上就像是纸做成的,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弱不禁风,连双唇也干裂地不见血色,他不禁骇然大惊,“这到底怎么回事?”
郎中谄媚笑着邀功,“少主尽管放心,再如此下去,不出五日,您的仇人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死掉了,就算最好的仵作也查不出死因。”
“谁让你害她的?”
郎中被他吼得一怔,这才惊觉自己做错了事,“少主不是给了小人三百两银子,让小人‘好好’照顾吗?少主对这位姑娘恨得咬牙切齿,不怪小的曲解呀!”
“下地狱去照顾阎王吧,阎王身边正少一位本少主钦点的御医呢!”
郎中来不及求饶便被蓝搫拧断了脖子,他冷眸瞥向那两个已经吓呆的丫鬟,“都是废物,滚!”
门被关上,他坐到床边,掀了被子把严薇拉起来。
只是简单拉扶碰触,就痛得她惊醒过来。虽然她不知道这两日郎中给她灌了什么药让她筋骨酸软周身无力,却也知道自己死定了——遇上蓝搫,她怎么可能有活路呢?
见他双手抵住自己的腹部灌输真气,她虚弱地开口,“我是不是死了?”
“还差一点。”蓝搫庆幸自己赶来的及时,昨晚老家伙还飞鸽传书追问严薇的身体状况,他只说正在恢复,还好那只老狐狸不亲自赶过来看,若不然,他好不容易坐稳的幽冥门主之位又要易主了。
“一定是死了……不然,你怎么会这样救我?我死了……一定是死了!”
一句话说完,她的力气也用尽,整个人往前一倾,落进他怀中。
“严薇,你不能死!”她发丝上的芬芳蹿入鼻息,蓝搫顿时周身僵硬,按在她腹部的手虽然没有间断灌输真气,却也感觉到她身体的柔软得不可思议……她和蓝羽最大的区别就是能不动声色地让男人心生怜爱,而蓝羽则只会让人生厌。
蓝搫重新找了郎中,经过五日的调理和他每天灌输真气救治,她逐渐能下床走动。
她也尝试着自己运功调息,精神也因此恢复不少。
蓝搫带了幽冥门的公文过来,生怕再出纰漏,一直陪在客房。
午饭,他差幽冥门的人带了些调补的食材过来,让客栈的大厨做好送进客房。
两人面对面的坐着用膳,倒也并非想象中那么诡异,相反的,蓝搫反倒觉得蛮和谐的,他的生命中本就缺少一个陪他用膳的人。
“切霆怎么样了?”
见她没有什么胃口,他夹菜放在她的盘子里,“切霆已经被送达幽冥门,他会康复的,你不必太担心。”
蓝搫竟然也有安慰人的本事了?楚切霆这绝非因为重伤没有好利索疲惫过度所致?压根儿就是重伤无起色。他脸色那般可怕,难怪他在她面前一直带着披风帽子不肯取下。他在幽冥门到底是怎么养伤的?蓝宏的医术不是比夜凌子还高超吗?
蓝搫见她不语,又道,“天山老人造成的伤哪有那么好治的,你也不要怪爹不尽心,是切霆自己被相思所害,茶饭不思,伤势如何能痊愈?”他虽说得关切,却满眼都是嘲讽,“严薇,你关心切霆,心里可是有他?女人不是一辈子只能爱一个人吗?你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拓跋晗怎么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