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唤自己蓝羽,严薇便没有再质疑。司徒夫妇先走了也好,免得总是尴尬。
走出糕点铺子,她与他商议,换一辆大一点的马车,那辆马车太小她睡觉都躺不开。
他一口答应,让她又忍不住怀疑,“可不可以买几个靠枕和几条被褥?路上颠簸,我骨头都快散架了。”
“好。”
“我胭脂水粉用完了,要再买。”
“好。”其实她大可不必涂脂抹粉的伪装,“是不是没有这样的浓妆,你就不是蓝羽了?”
“当然,这是我十一二岁就养成的习惯,漂亮的妆面,漂亮的衣服,舒服的马车,都必不可少?”
如果她这样留在他身边,与他白头偕老,她一辈子装扮成蓝羽,他也乐意配合。“前面应该有卖胭脂水粉的,走吧。”
这样的司徒澈还真是有求必应呢!“我们可不可以在客栈住一晚再赶路?”
“当然可以。”
“那我们晚上大吃一顿好不好?”
“好。”
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双绣龙锦靴停下来。她就算要装,也该收起懒散的本性,蓝羽可不是贪吃贪睡的女人。平日她的薇儿比谁都精明,怎么连司徒澈已经认出是她都没有察觉?
辛文从后面跟上来,“陛下,要叫住他们吗?”
“不急。”只要她平安无事,他宁肯这样远远地看着她。师父说不定已经盯在暗处,在没有处理好一切之前,他不能冒然出现。
他相信,薇儿绝不会拙略地拿一颗假珠子骗他,幽冥门易主,她又要嫁给司徒澈,这一切与蓝宏脱不了干系。
“辛文,去订两间客房,以幽冥门门人的身份付钱。”他绝不允许司徒澈再与她同处一室。
“遵命。”
===
客栈上房里点了龙涎香,清雅却又浓烈,咄咄逼人地蹿入严薇的鼻息,这是拓跋晗的气息,但此刻也只是香料而已。
昏黄的月光穿透窗纱打在床前,她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她想不通,为何幽冥门的人竟然早早地订下了两间上房在此?从这小镇下车,她只是随性而为,难道是有人早已经跟踪她?是蓝搫已经盯上她?有蓝宏的警告,蓝搫应该不会如此明目张胆。
听到窗户轻微地开阖,她警觉坐起身,却见一个熟悉冷峻的身影在窗前背光而立,月光微弱,只让她看清他的轮廓,他锐利含怒的视线却还是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处投射而来,将她本以为坚实的心墙击垮。
“拓跋晗?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房间是我订的,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他走到床边坐下,理所当然地脱靴宽衣,拉开她紧握的被子躺在她身边。
她顿时如竖起刺的刺猬,忍不住往床里缩了缩。
他冷瞥了她一眼,并没有碰触她。对司徒澈拉拉扯扯她倒是亲昵,看到他这个真正的丈夫却噤若寒蝉,他真想一把掐死她。
她叮嘱了慕刃风把骨灰给他看,他怎么会找来这里?慕刃风和白初霁绝不会透露她的行踪。“是谁告诉你我在这儿的?”
“蓝搫。慕刃风和白初霁还算是有良心的,所以我抓了蓝搫一顿严刑拷打。”
“我已经把还魂晶魄给你了,你何苦再找来?”这个时候,他应该陪着他的师父,陪着他的茹妃。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也没有告诉她还魂晶魄是假的,更没有告诉她幽冥门中的异变,只是口气嘲讽地反问,“嫁人之前,不想再见我一面吗?这几年的夫妻白做了?”
“你已经知道我要嫁给司徒澈?”蓝搫还真不是当门主的料。
“虽然司徒夫妇还没有抵达黑虎山,黑虎山庄的副总管却已经提前筹备婚宴,广发喜帖,师父手上有一张。”
“所以你是奉你师父之命来找我,在我成为司徒家的儿媳之前先杀了我?”
他明显感觉到严薇缩在床里侧一抖,心里的疼惜宠怜顿时泛滥湮灭了怒火,强硬地将她拉进怀中,“师父若真的要杀你,司徒儿媳的身份根本挡不住他。”
她哭着打他,“我不想你和你师父反目,我也不想和你师父互相残杀,我不想让你为难,皇宫里已经没有我的立足之地,所有的人都不让我留在你身边,若是不嫁给司徒澈,我们的孩子都会变成杀手!你为什么还要来逼我?我还能怎么样?如果可以,我真的想马上逃离这个世界,可是我的孩子怎么办?”
她打在身上的力道这样重,这样疼,他却不觉得难过,反而心终于踏实。可他却无法告诉她,害她至如此地步的其实是拿走还魂晶魄的蓝宏。在这个世上除了他和孩子们,蓝宏是她唯一的亲人,她最深恶痛疾的就是被最信任的人背叛。
沉思良久,他柔声开口安慰,“傻丫头,还魂晶魄我已经转交给师父,你不做我的皇后,不入皇宫,他是不会为难你的。”
严薇这才收起满身张狂的刺,狼狈地抹掉眼泪,“蓝宏那边如何交代?幽冥门和黑虎山的婚约怎么办呐?”
“我已经找过司徒谦夫妇,都处理好了。至于蓝宏和我师父,我已经解决了。”
“什么对策会一下解决两个老顽固?如果蓝宏是狐狸,你师父就是残忍的老秃鹫。”
“嗯,这个比喻倒是恰当。”可他还是没有说用了什么计策,“明天给我做老婆饼吃吧。”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他收紧环在她腰间的手,“薇儿,我想你。”这简单的三个字口齿缠绵,无限深情,无尽相思,“明天,我带你回家。”
她感觉都他身体火热与紧绷,在他怀里僵硬地不敢再动,脸颊耳畔都被他烫得热烘烘的。“可是,司徒澈……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明天一早,你就知道怎么面对了。”
“什么意思?”她现在不知道怎么面对,明儿早上怎么可能知道呢?
下一刻,她的神智,她柔软的胸房,她脖颈的滑如凝脂的肌肤都被他的吻侵袭肆虐,她的紧张也随之融化……
他并没有急迫,待她适应了,开始回应时,他又珍宠地动作放缓,这样甜美的她只属于他一个人,他无法坐视她嫁给别人,上一次她与司徒澈胡闹拜堂他身负重伤差点就铸成大错,他不要再重蹈覆辙。
“晗……”
她动人的轻唤扣住他心底的弦,她有多久没有这样叫他了?他艰难地隐忍着,扯开她的寝衣,试探着蛊惑撩拨,等待她湿润。
月光幽幽暗暗地在房内暧昧晃动,她修长的睫毛有微弱的光氲扑朔,迷离的眸光让他心醉,他缓慢地动着手指取悦她,爱极她在指尖的娇憨妩媚,直到她低低轻吟恳求,他才将快爆开的欲望刺入……这是真正的严薇,身心都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严薇,哪怕让他用生命换取她的平安,他也甘之如饴。
她吃痛难忍,扣住床单,他封住她的唇,吞没她吃痛的低呼。
隔壁一直在练功的司徒澈却还是听到些微动静,他走到门口,想敲门,却听到里面床榻的晃动声,还有他并不陌生的暧昧喘息。
他抬起的手僵在半空,门内正忙碌地拓跋晗手指一弹一缕真气直击门闩,门板恰到好处地敞开一条缝隙……严薇却对这微妙的一幕浑然不觉。
===
一早,严薇犹豫着赖在床上,已经日上三竿,想必司徒澈早已经在等她了。可她还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她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蓝羽已故的事。
“早饭快要送进来了,起床。”
拓跋晗命令着,不让她有机会碰司徒澈为她买的胭脂水粉和衣裳,他从来时的包袱中取出一套华美明丽的天蓝锦袍放在床头,又把一个四四方方的锦盒放在梳妆台上,“穿戴这些,其他的都在马车上备好了。”
她鄙夷自己的懦弱,却还是面红耳赤地缩在被子里,“司徒澈他……”
“日出前他就已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