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人儿坐在自己金黄的皇子肩辇上,四个小太监和四个宫女紧随其后,他见到那群“坏女人”在拐角处,忙抬手命令,“停!”
伺候他的太监总管小竹子忙躬身上前,“殿下,怎么停了?夜凌子先生还在等着您检查课业呢,误了时辰是要挨罚的。”
“我自然知道夜凌子舅舅严苛,还用你多嘴?!”严恩看着那群低语而行的女人,心里越是火大,母妃不在,这群女人指不定会怎么坑害他们兄妹几个呢!他要保护弟弟妹妹,就要知己知彼。“小竹子,你去查查,那群女人找太后那老妖婆做什么?”
“是,奴才这就去。”
小竹子查清楚之后,又折回来,禀报严恩。
严恩正在练针灸的新针法,实木假人被他暗含三分真气的银针一刺,整个歪在地上。
“这群坏女人,就知道她们坐不住!”
夜凌子从旁翻看着医书,听这话就忍不住笑,这小子大概是早在皇宫里腻歪烦了,想找个对手斗一斗。
“严恩,针灸不只要找准穴位,还要讲求力度,这劲儿用的不能太大,不能太小……”
“我知道,我知道!”严恩不耐烦地一踢歪倒的木头人,心烦气躁。
“你知道什么呀?小屁孩一个。”夜凌子嗔怒拿书轻敲他额头,又把木头人竖起来。“你父皇现在正难过,也没心思理会那些女人,你就乖乖地给我专心学,若学不好,日后可是会扎死人的!”
严恩当然知道这些,也相信父皇不会和那些坏女人在一起,她们可都是当初太后那老妖妇送到王府的女人,如今母妃不在,她们恳求太后相助邀宠,不知道打了什么鬼主意呢。现在是邀宠,恐怕下一步,两个妹妹就会被她们要去扶养。
“舅舅,他们说母妃死了,你怎么一点都不伤心?”这真是最奇怪的事了!
“伤心又用吗?”夜凌子苦笑摇头,他的痛不能为外人道,哪怕是小孩子,也不能说。
“你不相信母妃真的死了,对不对?以前总有人说母妃死了,可母妃还不是活得好好的。你还记不记得拓跋茹?当初她还弄了一个假尸体,说那是母妃的尸体,后来,母妃也安然无恙呀。”
“有希望总是比绝望好。”夜凌子相信辛文说的话,拓跋晗的伤心也不是装出来的,还有随行的那些侍从们都议论纷纷,天山老人要杀一个人也绝不含糊,甚至比一般人下手更狠。“好啦,别胡思乱想了,我们学下一个穴位。”
严恩这边刚刚专心应对木头人身上的被标记成红点的穴位,御书房的门前却已经有花枝招展的妃嫔堵住了拓跋晗的去路。
虽然拓跋晗很想当做此人不存在,可此人却吃了秤砣,他往左,她也往左,他往右,她也往右,且笑得乱花渐欲迷人眼。
“陛下,您就尝尝吧,这可不是一般的参汤,这是臣妾亲手炖的,瞧您都瘦了,该补补了。”柔婕妤从宫女手上接过托盘,“臣妾不能为陛下分忧,只能为陛下尽这点心力,在王府时,陛下可是最喜欢我炖的参汤呢!”
拓跋晗可不记得自己在王府时喜欢喝谁炖的参汤,在王府时,包括严薇在内,谁都没有特意为他下厨做过什么。倒是征战沙场那会儿,严薇经常给他做老婆饼吃,而且,那滋味儿一想起来就让他阵阵心痛。
眼下,朝中叛贼层出不穷,他为严薇修建后陵的事也被群臣否决,派人出去打探师父的下落要夺回严薇的尸体,却没有任何消息,孩子们整天哭着要娘……没有严薇,这日子天黑地暗,他哪还有心思喝参汤?
“陛下……”
拓跋晗绷着脸,双眸冷鹜阴沉,“朕刚才已经命令你滚!若你再如此纠缠,你将是入冷宫的第一人!”
柔婕妤顿时脸色大变,端着托盘的手也颤抖不止,“陛下……息怒,臣妾走便是了。”她欠了欠身,忙带着几个随行宫女从从离开。
见柔婕妤走远了,辛文才上前来,“陛下,司徒澈来了,他还带了一个女人来,那个女人看上去像蓝羽,又……非常像死去的贵妃娘娘。”
严薇死时他亲眼所见,“和司徒澈在一起的人定然是蓝羽,这还用得着猜测吗?”拓跋晗实在不想见他们,是蓝羽害死了严薇,若非她借由还魂晶魄换了身体,严薇定然活得好好的。可是,他能再杀蓝羽吗?她们是同一个灵魂,只是一个是前生,一个是来世。
“陛下,那女人穿得是蓝衣服,而且,还有说有笑,如果她真的是蓝羽,怎么可能会笑?”
“衣服五颜六色,蓝羽每天都会更换,她做梦都想让严薇死,严薇死了,她当然能笑得出来。”拓跋晗憎恶说完,揉了揉额角,无精打采地说道,“我去看看两个女儿和严峻、严肃,你去把他们轰走。”
“是。”
“拓跋晗,你要把谁轰走呀?”严薇不羁地斜倚在宫廊尽头的盘龙廊柱上,打量着他,“才几天不见,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胡子拉碴,还有肿眼泡,头发也乱蓬蓬的,腮都瘪下去了,你这样子是皇帝还是乞丐?孩子们见了你,都不会认你当爹了。”
在她说话之际,拓跋晗也狐疑打量着她,这声音是严薇的,衣裳也的确是严薇的,那眼神也是,可……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