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那……父王是不是没得救了?”严恩积压了三天的话终究还是说出口,大颗大颗晶莹的泪珠儿簌簌滚落,“母妃真的被那个坏女人杀死了吗?”他不相信母妃真的死了,母妃的肚子里还有两个妹妹呀,父王说等到这场仗大胜,妹妹就会出生了。
他和父王已经为妹妹取好了名字,拓跋靖琪和拓跋靖瑶。
他还记得母妃刚刚探知有孕时,要他和父王一起给妹妹取名字,这算是一家人给妹妹的祝福。
靖,乃平安,是父王取的,他说乱世里求得平安一生不容易,希望两个妹妹可以平平安安一生顺遂。
琪和瑶都是瑰宝美玉,是他取的,他希望两个妹妹能漂漂亮亮,如花似玉,虽然父王并没有评价这两个字是好是坏,可都书里都是这样形容美人的。
如果母妃真的死了,这两个名字也只能刻在墓碑上了。
夜凌子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恩儿乖,不哭了。”他把饭菜放在桌案上,把他揽在怀中。
“我要报仇!”严恩的声音从他怀中沉闷的发出,却不容质疑改变,“舅舅,我要报仇!你会帮我吧?”
拓跋茹一身武功,高深莫测,他一个四岁的孩子要如何报仇?“恩儿,你母妃不一定死了,我们要先确定这消息的真假,才能做决定。”
“可是,父王现在这个样子,我们要如何确定?”
夜凌子略推开他,起身,在帐内来回踱了几步,“恩儿,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报仇,是先要保住自己的命!”
“有人要杀我?”
“拓跋冽!若你不杀他,他必杀你和王爷。眼下,百里之外便是拓跋冽的军队,大战一处即发,若是这个时候再去打探门主的生死,必贻误战机。你父王不知何时才能醒来,若我们不打,等到拓跋冽南方的军队前来支援,我们就再也赢不了了。”
说完,他抱起严恩,把他放在椅子上,“恩儿,若你赢了天下在手,打探你母妃的生死,或者为你母妃复仇都不是难事,就算你要踏平天山派,只一声令下便可!”
严恩的泪早已止住,小小的脑瓜里已经在盘算着如何打赢这场仗,他看了眼床榻上躺着的拓跋晗,眸光里闪烁几分与拓跋晗相仿的嗜杀魔魅,“我会赢,害过父王和母妃的人全部都要死!”
夜凌子宽慰一笑,“这就对了,有一个人可以帮你。”
“外公。对吗?”现在他也只剩下外公了。
“是。”
“那就叫外公来吧,再加上辛文叔父和卿贤伯父,我们一定会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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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严薇泛舟西湖惬意地欣赏着江南美景时,昏睡中的拓跋晗才被一阵强烈的刺痛惊醒过来,而他一睁开眼,就看到一个最不想看到的人——他的岳父大人——蓝宏。
“醒了就好。”蓝宏的脸上笑意冷讽,无丝毫慈爱、疼惜、怜悯、关切,他本人也一直认为把这些多余的情绪用在没有必要的人身上是一种奢侈的浪费,他的女儿都不需要他的关心,更何况是这样愚蠢的女婿呢?
拓跋晗想坐起身,却感觉到自己的脸上和胸膛上刺满了银针,活像个可怜巴巴的刺猬。
“老怪物,你对我做了什么?”
床边这才探过一个亲昵的小脑袋,“父王,别怕,只是几颗银针而已。”
“几颗?”他的宝贝儿子不识数了吗?这足足有几十颗!而且他现在剧痛难忍,像是所有的针都刺在了心口上,让他冷汗直冒——蓝宏这老怪物分明就是在折磨他!“恩儿乖,帮父王把银针拔掉。”
“外公说,你昏迷了这些天,气血不畅,要让银针扎半个时辰才可以哦。”小家伙怕他再动,忙按住他的肩,“夜凌子舅舅试了好多法子你都没有醒过来,还是外公这招最厉害!”
他真是越来越崇拜外公了,武功高强,还懂医术,行军作战也很在行。“父王,你知道吗?外公刚刚帮我们打了一场胜仗耶,拓跋冽已经被赶回硕京了,外公说明儿咱们就能包围京城,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拓跋晗瞥了眼正在翻看着一张皇榜的蓝宏,却气不打一处来,“谁叫这老怪物来帮忙的?”
“我呀。”恩儿无辜地开口,父王好像不高兴呢!“父王不希望我们打胜仗吗?”
蓝宏把严恩从床边拉开,“恩儿,别理他,去看看你素纹姑姑煎好了药没,顺便把癞蛤蟆的血滴进去做药引。”
“哦。”严恩颠儿颠儿地跑了出去。
拓跋晗却只想吐,癞蛤蟆的血?是给他做药引吗?那东西长得那么恶心,喝下去岂不是更恶心?呕——他真的好想吐,胃里却空空的,越是难受。
“老怪物,你最好不要折磨我,否则……否则薇儿在天之灵不会放过你!”
“我女儿没死。”
“你说什么?”
“难倒你堂堂七王殿下连皇妃讣告和一般皇榜的格式都分不清楚么?”
“……”
蓝宏把手上皱巴巴的纸塞给他,“自己看吧!”
拓跋晗忙拿起来看,圣旨的确是依照平日皇榜的格式写的,上面有玉玺的印章,有拓跋冽的署名,还有日期,只是……皇帝妃嫔死后的圣旨若要张贴出来,一般都不会用黄色纸张,而是用白色的,且一般都会有“讣告”二字,而且——这上面的“杀”字,虽然写得很像拓跋冽的笔迹,却更像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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