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关系?她果真绝情!甚至不为严恩和即将出生的女儿考虑。
他静得可怕。这一刻,他本有的威严、冷漠、尊贵不可侵犯的强硬凝聚成一股强烈的压迫,他唤醒了体内深藏的邪恶,琥珀色的眼眸瞬间冷如冰,锐如刃,魅如魔,无笑亦无怒,叫人猜不透他下一刻想做什么。
严薇被震慑,不自然地后退,也不敢再开口指责。
她知道自己触怒的是一头豹子,且随时都会扑上来将她撕碎。
可他没有打她,没有骂她,转身走到门口,拉开门,冷风凛冽灌入室内。他倾散肩背的不羁长发被扬起,就那样穿着一身寝衣赤脚迈进黑暗,绝然地头也没回。
严薇定定地站着,门外黑洞洞的,她的眼睛空了,心也空了。
她该喜欢这样的宁静,可不知为何,心里又莫名地惧怕。
严恩端着一个小托盘进来,小脸被冻得红扑扑的,“母妃,这是素纹姑姑给你做的菜,可香呢!咦?父王呢?”
严薇半晌才回神,从门外深不见底的黑暗收回视线,“恩儿,以后不可以再骗人。”
小家伙有点心虚,“母妃……母妃都知道了?”父王到底怎么搞得?装病而已,这么简单都做不好。
“还不知错?”
他嘟着小嘴儿争辩,“母妃只和黄毛怪在一起,不要恩儿了,不要父王了,恩儿只能用骗的呀!不然,母妃怎么会和父王再在一起呢?恩儿不想做孤儿,恩儿想母妃,父王也好想好想母妃……”
严薇不忍再责怪,把托盘接过来放在桌子上,把他肉呼呼的小身体揽入怀中,“母妃不好,母妃不是好母亲。”
“母妃会和我们一起回家吗?恩儿好想念硕京,好想念王府,不知道父王养得那头猛虎是不是还活着,不知道有没有人喂它吃肉,还有那些孔雀,飞鹤……这里一点都不好玩。”
严薇没有回答。
她不知该怎么回去,也不知自己还能不能回去,那也是个伤心地,她不想再为拓跋晗管女人,她只想单纯的活着,若是能返回现代最好,她真的不适合留在这里。
“母妃和我们一起回家?母妃,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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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回家吧!”严恩略带沙哑的悦耳童音已经听不到。
一早醒来,阿丽就告诉她,拓跋晗带着严恩、素纹、夜凌子离开了,如来时一样突兀,快得叫人措手不及。
凯文在黑汗王朝皇宫呆了两天两夜才返回,而且,回来之后便一头钻进书房里闷着,饭也没吃,还命令不准任何人打扰。
严薇用过饭菜之后,习惯性地在花园里散步,不管心情多糟糕,她都不允许自己意志消沉,她要让腹中的女儿健康快乐地成长。
不知不觉,绕过清扫了积雪的石子路,竟到了东院的门口。她怎么会来这里?他走了,严恩也走了……
阿丽欲言又止,见她微皱着眉头折回来,才提醒,“夫人还是去看看主人吧,主人已经闷在书房里半天,早饭和午饭都没吃。”
“是该去看看凯文。”
但愿凯文的烦心事和拓跋晗无关,拓跋晗最后的道别让她胆战心惊,直觉告诉她,他会做什么可怕的事……她不允许再去想他。
书房的门仍是紧闭,她推了推,里面是反锁的。
“凯文,不要这样折磨自己,有什么事说给我听,我和你一起分担。”里面静得叫人担心,她忍不住拍了拍门,“凯文?你还在里面么?”
门吱呀一声被拉开,凯文身上仍是光鲜艳丽的蓝色朝服,脸却苍白憔悴胡渣满腮,双眼一圈乌青,像是几天几夜没有睡觉似地。
“凯文,怎么了?是不是皇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那些大臣弹劾你了?”他年纪轻轻,得此殊荣,难免树大招风,她也听到过一些传闻。但平日他总是从容不迫,从没为此心烦意乱过。
“薇薇,我不能再……不能再留你。”
“什么?”她听不懂这话的意思,“你不远万里把我寻来,最后就对我说这些?我们还要一起等下一个七月初七呀,你忘记了吗?在现代还有你的儿子等着你回去呢,你还说……还说要和我一起抚养女儿……”
他打断她语无伦次的话,“如果你不走,拓跋晗会攻打黑汗王朝!”
严薇怔愣,“他为何这样做?我和黑汗王朝有什么关系?凭什么他要把一场战争强压在我身上?”
“你也看到了,这里是祥和的国度,这里的人对神明无限虔诚,他们虽然愚笨,却善良仁慈,我不能因你给他们带来灾祸。萨图克陛下对我恩重如山,若非他收留,你我都没有今日,你可能早已死在流沙潭,而我,可能会被所有人当做黄毛怪葬身乱石之下。”
“好吧,我走。”她握住他的手,“你会和我一起走吗?”
“薇薇,我爱你,但是对不起……若我再和你在一起,这场战争还是不可避免。”他无奈地道明实情,“其实,拓跋晗早已打败了西回纥,而且,不费吹灰之力,连连告捷!陛下刚刚收到拓跋晗的大礼——是巴剌尔的首级,陛下已被吓得病倒,希望我能为黑汗王朝化解这场灾难。”
“凯文,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拓跋晗真是太抬举她了,竟然让她担下这祸国殃民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