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她的心是盲的,也曾与他更亲密过。
可此时,凯文的吻越是激烈,她脑海中那双极具穿透力的琥珀色眼睛便越是清晰,如渊般魔魅生辉,似正在一侧静观着她和凯文的亲热,让她毛骨悚然。
凯文吻上她最敏感的耳垂,又吻上她的脖子……
她倔强地强迫自己仰起头,闭上眼,不去想拓跋晗,身体与心却背叛她的意愿一分为二,一个强迫她接纳凯文的热情,一个沉溺于拓跋晗的过往;一个享受着眼下的热吻,一个却留恋着拓跋晗曾经的狂野;一个如此淡然,一个却如此痛苦……
肩上的雪羽披风坠落在脚边,宽阔的毛边刺绣腰带滑落,衣襟松散,清凉的空气触摸肌肤,凯文温柔的手轻抚在锁骨上,随即他的吻也覆上来,仍如以前一样温柔。
她握住拳头,强迫自己不要推开他。
她可以的,她一定可以忘记拓跋晗,一定可以……
凯文感觉到她在发抖,敏感地停下来,就见她正仰着头,贴在衣柜上,痛苦的闭着眼睛,眼角上尽是泪花。
他的心骤然一痛,也暗觉自己过分了。“薇薇……”
她睁开眼睛,扬起唇角,“怎么不继续了?”
“你在哭。”
“是么?”她这才惊觉自己已泪流满面,狼狈地拉着衣袖擦拭,“对不起,我是不是太扫兴了?”
“傻丫头……”他无奈地强压下身体的反应,把她拉入怀中安慰,“不要这样痛苦,我知道你忘不了他,就像是我忘不了你一样。我的坏薇薇,要坏一点,你这样的善良,让我好难过。”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在他怀中越是哭得厉害。
只是忘记一个人而已——忘记一个伤害她的人而已,为何这样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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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肃安大军正与西回纥激战于西回纥边境的沙洲。
拓跋晗坐在沙洲最高的一处山顶上,寒风呼啸拂过他的战甲,他的眼里却只有山下的滚滚战火,白皙如玉的脸在紫红披风的映衬下,妖冷沉静。
肃安大军扎营之后,便休整了五天,他发出消息,说肃安大军疲惫不堪,已是强弩之末……
然而,西回纥人不知道的是,他早先便派了五百精锐骑兵率先来沙洲布阵,干草、火油、北风,要让狂傲的巴剌尔投降,不费吹灰之力。
听到身后有辛文的脚步声,他转头,下意识地看向黑汗王朝的方向。
“王爷,小王爷和夜凌子找回来了。”
“把恩儿带过来。”
“是。”
严恩因为急着赶路,和夜凌子只骑马,没有乘车,身上的小锦袍早就脏乱不堪,原本白皙稚嫩的小脸被风沙侵蚀地酡红,双唇也干裂的脱皮,看上去着实一个小乞丐,可他一双清亮的眸子却还是桀骜执拗。
“你母妃若是见你把她做的新衣穿成这样不发怒才怪!”
“……”严恩低下头看身上的衣裳,小脸上顿时有些愧疚。却并非因为不辞而别,而是因为没有好好爱惜衣裳。
拓跋晗伸手去拉严恩的手臂,见他红着眼眶不依,他只能两只手将他抱在怀中,心也紧缩起来,“回来就好!你夜凌子舅舅真不会照顾人。”
严恩不让他抱,挣扎着挥拳打他,眼眶通红,却倔强的不肯流泪。
“辛文叔父没有告诉你吗?你母妃没有死。”
严恩顿时安静下来,怀疑盯着他的眼睛,等着他说下去。
他抬手指向黑汗王朝的方向,“看到那边了吗?穿过整个西回纥,在那边的黑汗王朝,就能找到她,她被黄毛怪救走了。”
严恩这才开口,“你会去找她吗?”
“当然,不过,要先打完这场仗。你会帮父王把母妃找回来吧?”
严恩绷着唇,眼泪却啪嗒啪嗒落下来,“只要你答应找回母妃,我当然会帮你。”
他把他抱在怀中,长吁一口气,“好,父王答应,父王什么都答应。”
“父王,我有个好办法可以尽快打胜仗。”
“哦?”这小子流浪了几天果真长大了,“你且说来听听。”
严恩凑上他的耳朵,一阵嘀嘀咕咕。
“哈哈哈……能想到如此妙计,不愧是本王的好儿子!”他疼惜地在严恩脏兮兮的小脸上亲了亲,用披风将他紧紧裹在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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硕京皇宫,御书房的密室内,拓跋冽打量着面前刚刚易容打扮过的女子,这张无数次侵入梦中的脸让他仍是又爱又恨,目眩神迷。
女子在他面前旋身,宽大的紫袍飞扬如蝶,感觉到他滚烫的视线,她顿时红了脸,轻薄的易容面具也透出几分嫣红。
他端坐在龙椅上伸手。
女子走到他近前,纤细的手搭在他带有碧玉扳指的手上,恭谨地单膝跪下,任由他轻抚着脸颊,眸光里闪烁着几分难掩的羞涩。“陛下喜欢炫琪打扮成这样吗?”
“炫琪,你这样子让朕也难辨真假了。”这是他精挑细选的女人,与他的蓝羽有着一模一样的身姿,只贴了一张易容面具,就让他无法抗拒了。
她仰视着他威严俊朗的脸,无限崇拜,“陛下,炫琪愿为陛下做任何事。”
“用她的声音回话。”
她迟疑,变换了声音,却还是有些怯懦,“羽儿……羽儿愿意为陛下做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