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真是奇怪的动物,有时睡眠甜美无梦,有时睡过去却痛苦如死过去一般,可……死本应是没有知觉的吧。
耳边没有了狮吼似的风声,没有了刺骨的寒冷,脸上却干燥地难受,喉咙里像是堵了沙子,连夜激战她虽然没有受伤,却疲惫不堪,脑海中还有曾经最爱的声音在狂怒质问——“薇儿,你腹中骨肉是谁的?说——到底是谁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她不想理会那个声音,强迫自己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内是陌生地深蓝色花纹帐顶,上面的图案曲折诡异,艳丽类似某种图腾花纹,身下的床摇摇晃晃,显然这并非在某个房间里,而是在车上。
一旁有个陌生的女孩用她听不懂的语言,说着惊喜甜美的话,似是在宣告她的醒来。
她视线渐渐清晰,但是,眼帘内却意外映入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笑脸。
这怎么可能?她穿越了吗?她回到现代了吗?怎么可能见到凯文?
金黄微卷的发丝比以前长了很多,用一条碧色丝带随意束着,飘逸儒雅,碧蓝的眼眸璀璨深邃温柔含笑,白皙如玉的俊脸五官深刻,这的确是凯文,但他身上内衬白衫,外罩奇怪的蓝色竖条纹开襟锦袍,宽阔的肩越衬的如山一般,他……不是应该西装革履么?怎么这身装扮?
“薇薇,你终于醒了。”他如以前一样轻唤她。
“凯文……”她的声音像是嘶叫的公鸭,刚挪动了一下,就被他按住。
“别动,躺着就好,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孕在身?”
他的中文已经说得很流利,口气中略带嗔怪,随即从刚才说话的丫鬟手中端了水喂她喝。
“你已经昏睡了三天,还好我随行带着的医官医术不错,母子都保住了。”
他竟然救了她和她的孩子?“凯文,你……你不是……”她的泪从眼角淌下来。
她不必开口,他便知道她要问什么说什么。
“呵呵,我也以为我能穿越回去呢,谁想到,我从昏厥中醒来之后竟然躺在黑汗王朝的皇宫门外,士兵们说我是凭空从天上掉下去的,便把我献给了黑汗君主,黑汗君主萨图克信奉神明,便以为我是上天的恩赐,封我做了官。”
她凝视着他神采飞扬的脸,暗叹着造化弄人,听他侃侃而谈。
“我这现代总裁,在古代要管管人还是能应付的,于是就从芝麻小官坐上了大官,成了黑汉王朝的丞相。”
“可是,你……”怎么会找到她呢?
凯文用手指爱怜压住她干裂的唇,“我从小官做到大官的唯一支撑便是你,只有我有能力,才能找到你这位幽冥门主!我听说拓跋晗要攻打西回纥,便一直跟踪在他的军队后,本想光明正大地去拜访你,给你个惊喜,谁想到你那天晚上竟然会骑马离开他……”
“凯文。”她握住他温热的手,这才感觉自己真的活过来了。“能见到你真好。难道……我们再也回不去现代了吗?”她真的受够了这里的一切。
“顺其自然吧!”他回握住她瘦削的手,另一只手隔着被子轻抚在她平坦的小腹上,“他不要这个孩子,我要,薇薇,做我的丞相夫人如何?我们一起把她养大。”
“我……”
见她犹豫,他自嘲一笑,“我太心急了,你好好调养身体,我们还如以前一样好了,别给自己压力。”
“我愿意和你一起努力。”
他挑眉一笑,却并无惊喜。“你一定恨透了拓跋晗才这样说,薇薇,若你想回去他身边,我会亲自送你过去。”
“不,我不想再见到他。”
虽然她就在身边,他却并无丝毫安然的感觉,“你还要做幽冥门主吗?你那三位堂主也对你不错。”
“带我去黑汗王朝玩玩吧,我想散散心。”她想彻底忘掉拓跋晗,那样刻骨铭心的爱与恨一旦燃起,恐怕会再次带来毁灭,这辈子经历一次就够了,她不要再爱。“若有机会,我们一起离开这个世界,好不好?”
“好。”他示意丫鬟端吃的来,亲自喂她。
严薇倚靠在床头的枕头上,咽下一口粥,看了眼一旁的丫鬟,白白净净,清清秀秀,像是汉人,她忍不住问,“凯文,黑汗王朝的人都是黑人么?”
“哈哈哈……不,都是很美,很善良的人。”他注意到她打量丫鬟的眼神,“这女孩叫阿丽,父母都是汉人,也能说汉语,所以我才买下她做奴仆方便以后照顾你。”
他一直都这样准备着?短短几个月不见,换了身份,筹备一切,只为能保护她,照顾她?“凯文,你让我说什么好?”
“什么都不必说,乖乖调养身体,快点好起来,我可不喜欢看你病恹恹的。”
“嗯!”她努力点头,眼泪簌簌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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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大的马车内布置地宛若刑房,一个个刑具血光森冷,叫人不寒而栗。
“九针婆罗,幽冥少主,果真都是有骨气的主儿!再不说,本王只能将你们碎尸万段!”椅子上的拓跋晗怒火滔天,本是俊逸的脸犹若索命阎王,他抬手示意辛文下重刑。
辛文也打累了,蓝鸢和蓝搫也已遍体鳞伤,却仍是倔地不肯说。
辛文只得从炭炉上拿起烧红的铁铲举向蓝鸢的脸,“大小姐,再不说,你这张脸可要与楚切霆那张脸一模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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