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薇如若无身孕,事情也就过去了。但事已至此,我也希望有子嗣可以让萧氏皇族得以繁衍,所以不得不说。”
拓跋晗不发一语。
“皇兄还是不肯相信?这真的是定情信物。那天晚上……事后,她送给我的。”萧钦昊静观着他波澜不惊地神情,“不信的话,你可以去翻找她的包袱或者首饰盒,一定可以找到我的狼首金牌。”
拓跋晗因最后这句话一凛,他见过严薇放在梳妆台抽屉里的狼首金牌,却从未问过那是怎么来的。他强迫自己不要顺遂萧钦昊的心愿去猜测。
寒风竟这样冷,若刚才在行辕内如置身天堂,此刻他便已身处地狱。他一直盼望的女儿,怎么可能是萧钦昊的孽种?!
行辕内,素纹正帮严薇梳妆,她喜欢的水蓝色锦缎长服裁剪简约,妆容素雅,却仍是叫素纹艳羡不已,“小姐怎么打扮都是最美的。”
严薇从镜子里对她一笑,“情人眼里出西施,你就算不打扮,辛文都会觉得你最美!”
“小姐竟也会开玩笑了?!”
主仆俩正说笑,屏风那边,拓跋晗大步迈进来,带入一股狂冷的风,另有两个护卫将萧钦昊抬进来。
萧钦昊的双腿还被木板加固着,站也没法站,被两个士兵一推,整个人狼狈地摔在地毯上。
他手中握住的金步摇也落地,因为惯性,滑到从屏风后迈出来的严薇的脚边。
严薇静观这一幕未动,倒是从屏风后绕过来的素纹看到了金步摇,“小姐,这不是您的发簪么?”
她正要捡起,拓跋晗却端坐在王座上厉声命令,“素纹,你先退下!”
“可是王爷,小王爷一会儿就……”
“退下!”
素纹被吼得一愣,担心地看了眼面上没了血色的严薇,匆匆逃离。
“薇儿,你的发簪怎么会到他手里?”
她的心凉了半截——但碍于那天晚上说不明道不清的事,她也不得不解释。转身把狼首金牌取出来,递到他手上,“萧钦昊将两位歌姬送入军营那天,说与我做朋友,还说,北辽人交朋友要交换信物,他给了我这个狼首金牌,我随手便取下金步摇给他。”
“就这么简单?这难道不是你那天晚上……”拓跋晗气急绷着唇,终是说不下去,转而问出一句最直接的话,“你腹中的骨肉是谁的?”
严薇怀疑自己听错了。她本能地保护性地按住尚平坦的腹部,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又是那天晚上,不在乎的是他,在乎的也是他,前一刻与她柔情蜜意,这一刻又为这件事撕破脸皮。
“拓跋晗……”叫出他的名字,她的心也支离破碎。“你相信他,不相信我?”
不要用眼泪迷惑,他硬下心肠怒声咆哮,“我连我自己都没有办法相信。”身孕的日期推延下去,他和萧钦昊不过是差了一天,他早一天,而第二天晚上她便躺在了萧钦昊怀中,让他如何判断?!
趴在地上的萧钦昊在两人争执之际,唇角闪过一丝冷笑,转而又学着拓跋晗的痴情口吻,说道,“薇儿,你忘了前一刻你在我怀中哭得多伤心么?你担心我的腿会没了,你担心我……”
“你闭嘴,我没有!”她甚至连一丝一毫的表情都没有。
“你怕皇兄责怪你?为我们的女儿想想吧。”萧钦昊佯装犯难,“皇兄,若你不相信我说的,可以找与我同马车的御厨来问问。”
“你们早就串通好了……萧钦昊,你到底要怎样?”“来人,去带那几个北辽御厨来!”
拓跋晗强硬的命令与她的声音交叠在一起,不容抗拒。
“拓跋晗,你大可不必如此!我的确爱你,但我真的受够了!”严薇径直冲出门帘,骑上一匹马,冲进无边无际的浓黑夜色。
“薇儿——”拓跋晗追出来时,已经不见了她的踪影。
他忙命人去寻严薇,转身返回行辕内,却见萧钦昊握着那支金步摇笑得癫狂。
“哈哈哈……拓跋晗,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吧!不,可能连尸体也找不到。这一带是出了名的死亡流沙,除了行进的这条路可以走,其他地方都吞噬生命的流沙潭,一脚踩进去,就再也不见踪影了。”
“你……”
“她恨透了你,再也不会回头!哈哈哈……没错,金步摇和狼首金牌的确是因为做朋友交换的,但我没办法拿她做朋友,她那天晚上在我怀里哭得伤心绝望,把我的心都掳走了!她惹了我,还想安然返回你身边继续做王妃?没有谁可以这样玩弄我的感情!”
“那天晚上……”拓跋晗脑海一片空白。
“没错,那天晚上我的确没有碰她,唇印都是我按着她的头印在我的脸上的。”
“事情过去这么久,为何又这样对她?”
萧钦昊的笑变成了狰狞跋扈的恨,“她对我太冷漠,对我视若无睹,我交代了一切,却换不来她的一个眼神一句关切,我恨她!恨之入骨!只有她死,才能让我解恨!”他可以没了国,没了尊严,却无法容忍让他撕心裂肺的女人这样轻视他!
“萧钦昊,若薇儿有什么闪失,我会用你的项上人头给我儿子的生辰宴添一道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