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营帐不远处,用短剑在地上刨了个坑,把沾了毒的茶盅埋好,又撒上草叶,忙完之后,营帐内传桌椅被撞到的声音和女人的尖叫,随即,化为沉寂。
小家伙本想去中军大帐内看一眼纱鹂和纱莺什么情形,刚刚从帐后绕过来,就远远看到拓跋晗高大的身影朝这边走来,他忙绕路返回寝帐,却发现严薇已经歪在榻上睡着,她手中的《幽冥秘籍》也早已滑在了地上。
他悄然伸着小手在严薇面前晃了晃,见她睫毛未动,这才长吁一口气,把《幽冥秘籍》放在她的枕头旁,又给她盖上毯子。
“恩儿,去哪了?怎么半天才回来?”
母妃怎么老是装睡?“当然是……去练剑了。”
“哼哼,你最好是去练剑了,这里是军营,不要给母妃闯祸。”她坐起身,打了个哈欠,“去沐浴,明儿母妃带你去看赛马。”
“好。”他最喜欢马了,也最想要一匹出汗如流血的汗血宝马!“母妃,父王会去看赛马吗?”
“不知道。”
此时歌姬的歌声停了,想必他正在左拥右抱,怎么会陪她们母子去看赛马?
严薇强迫自己把脑子放空,让伺候的小厮们把浴桶抬近来。
中军大帐的帐帘掀开,拓跋晗便有一股浓重的腥臭气扑面而来,他凝眉掩住鼻子,却见地上有两滩暗红的血,纱鹂和纱莺不见踪影,琵琶歪在地上,桌椅歪倒,琴也摔在地上。
发生过打斗?他走到两滩血渍旁,发现血的边缘处还有几片红色的纱绸,纱鹂和纱莺都是穿的红衣,这应该是她们衣服上的碎片,而这两滩血……难道……是她们的尸体?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北辽地剧毒——尸骨无痕。就算尸体已经化为血水,只沾染一滴,碰触的人也会化为血水。
他大惊失色,这就是北辽送的大礼吗?好缜密的心思!他心里担心严薇和严恩,忙奔出大帐,冲进严薇的寝帐。
“薇儿……”见床榻和桌旁无人,他忙绕过屏风,就见严薇头上裹着毛巾,水下的身上穿着白色的吊带睡裙,正和严恩在宽大的浴桶里戏水。
母子俩见他突然闯进来,笑声余音闪断,都不禁惊讶。
严恩心虚地移到严薇背后。
严薇则凝眉不解,他不是听两个歌姬唱歌的吗?怎么闯进这里?
她忙拉过一旁的浴巾遮挡着身体从浴桶内迈出来,裹好。又拿了另一条将严恩肉呼呼的小身体抱出来裹好,侧身经过拓跋晗,把严恩抱去床上,给他擦拭柔软的头发。
严恩则偷瞄着坐在床边的拓跋晗,试探开口,“父王的两个歌姬怎么突然不唱了?”
“呃……没什么,太晚了,怕吵了大家睡觉,便不让她们唱了。”
“哦。”严恩松一口气,忙又追问,“父王今晚与我和母妃一起睡么?”
“……好。”他捏捏严恩的小脸,去洗了把脸,脱了靴子和铠甲,坐在床边。
严薇因他的举动不解,他不是生气吗?他不是要宠幸两个歌姬吗?他不是打算彻底不理会她了吗?这又是怎么了?莫名其妙!
“我给恩儿擦水,你去把衣服换了吧。”
她总是这样,每次给恩儿沐浴都弄得一身水,最后自己也和孩子似地钻进浴桶里打水仗,天热也就算了,坷拉山天气清凉,也不怕冻坏了。
严薇没有开口,把严恩交给他,转身进入屏风后,散开长发,解开身上的浴巾脱下湿淋淋的睡裙……
他给严恩擦拭着头发,却看向屏风,窈窕惊艳的身影映在上面,曲线玲珑,长发随着她的一举一动妩媚晃动。
他本以为她还会穿平时的吊带睡裙,都是她亲手做的,各种颜色都有。
但她绕过屏风时,身上是一件紫色睡袍,绣着大朵大朵的浅粉色百合,宽大曳地,手臂脖颈都遮挡的严严实实。但是,宽带束腰,还是衬托出她傲人的曲线。
她没有马上到床边来,而是坐去了梳妆台前梳理长发,并用夜凌子为她调配的润肤蜜做睡前保湿。
严恩争抢着躺去床的最里面,缠着拓跋晗说战场上的事。
“太晚了,恩儿早点睡吧。明天晚上父王再给你讲。”
明天晚上?他还会过来?严薇坐在梳妆台前佯装整理着收拾,见他们父子俩都闭上眼睛,她才吹灭了蜡烛,走到床边放下帐帘,在床边的位置躺好,也尽量避开与拓跋晗碰触。
嗅到她身上的清香,他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手在被子下伸手碰到的是清凉的布料,而非她温热柔滑的肌肤。
她往床外侧轻挪娇躯,避开他的手。
“薇儿……”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怕她再动就摔到地上,只能伸手环住她的腰,将她强行带入怀中。
半个时辰前……
他约了蓝鸢在军营北面的树林见面,问她关于严薇和楚切霆之间的事。
蓝鸢自然不会将自己看到的那一幕转告他,这是她生平最丢面子的耻辱,就算她想让严薇和拓跋晗决裂,也说不出口。
“她当着我的面和切霆……接吻。”
拓跋晗失笑,一如她在他面前吻了楚切霆,她只是在报复,而且,她用了一个最简单的办法去伤害他和蓝鸢。“就这样?”为了一个吻,蓝宏千里迢迢找上严薇指责她和楚切霆的关系?这似乎太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