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歌燕舞,花枝招展,熙来攘往,酒色生香……锦花阁的夜晚繁华热闹,一如往常。
楼上插着一朵硕大绿牡丹的厢房内,琴声婉转,身着碧色衣袍的绿牡丹见坐在桌旁的男人又开启一坛酒,忙收住按在琴弦上的指尖,起身过去劝阻。
“风堂主,再这样喝下去会没命的。”
“哼哼,风堂主?哈哈哈……”本是风清月朗的脸尽是自嘲的苦笑,他不做堂主才一天,便刚刚经历了一场厮杀,这样的日子何时才到尽头?挥开绿牡丹的手,他仰首恨不能把整坛酒关入胃里,这样醉死才好。
绿牡丹不敢再叫他风堂主,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静静地从旁坐着。之前,她一直盼着慕刃风能到她房里来坐坐,却没想到终于来了,竟是这幅模样。
门忽然被推开,一抹艳红的锦袍滑过门槛,进入门中的女子瓜子脸明秀,五官算不上精致,被浓艳的妆容衬托却仍是有种艳丽的威冷之气,她身后还有个黑色锦袍男子进门,身姿颀长挺拔,眉目中透着杀手特有的阴鹜。
这一红一黑宛若索命阎罗,让绿牡丹大惊失色,“少主?小姐?”这正是蓝搫与蓝鸢。不过,幽冥老门主早有命令,夜魂蓝羽的生母死后,禁止他们踏入锦花阁半步,为何他们竟有胆闯进来?
“这里没你的事了,退下!”
绿牡丹担心地看了眼仍是在喝酒的慕刃风,无奈,只得退下。
蓝鸢坐在慕刃风身旁,一掌将他手上的酒坛击碎,“哼哼,慕刃风你可真是好样的,竟能混到如此地步?爹他老人家一向疼你,怎么舍得赶你走呢?”
蓝搫则坐在他另一边,从盘子里捏了一粒花生米丢进嘴里,“我这坐兄长的还想给你和羽儿主持婚礼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被拓跋晗挤走了,啧啧……真是叫人失望。”
慕刃风冷笑,“门在那边,你们可以滚了!”
“风,我知道你恨拓跋晗,眼下正是除掉他的好时机,他天一亮就出征,你该知道吧?”蓝鸢佯装怜悯地拍了拍他的肩,“听说羽儿受伤了,胸口一个血洞,竟还活了下来。我这个妹妹呀,也不知何时起竟变得如此痴情了,哼哼,为情自杀,夜魂蓝羽,再也不是夜魂了。”
慕刃风不语,只听着。一想起严薇一手握住拓跋晗的剑刃一手握着发簪刺进心口的一幕,就心痛难抑。她不是自杀,她是在杀他和拓跋晗。因为,她痛,他们会比她更痛千百倍。
蓝搫接着说道,“其实就算你不杀拓跋晗,他也活不长久了,北辽备战已久,这场仗大半年也不一定能结束,谁也料不准胜败。他走了,楚切霆和白初霁也不是我们三人的对手,你靠近羽儿,让她武功尽废,杀了她那个小孽种,把她留在身边轻而易举。只要你们有生之年不回幽冥门,我和鸢儿也会给你们一条逍遥快活的生路。”
“真是好主意,我谢过了。”
蓝鸢狐疑一笑,“你答应了?”
“为何不答应?”慕刃风不看他们,拿起筷子夹菜,“不过……我还有条件。”
“你说。”
“我要在三日内做回幽冥门堂主之位,我要让义父收回发出的命令。”
不过才脱离幽冥门三五日,他已经四面楚歌,若是再继续下去,他迟早会死无葬身之地。杀人这么久,他最清楚一点,活着,哪怕是苟延残喘,也比死了好百倍。
蓝搫赞赏拍了拍他的肩,“不愧是我蓝搫的好义弟,幽冥门是你的家,自然应该回来,有堂主之位也好做事。”
蓝鸢也一笑,“爹那边,我和哥哥会帮你求情,爹不是绝情的人。羽儿现在重病在身,也一定很需要你,风,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
“当然,羽儿是我的,其他人都无权碰她,无权伤害她,就算要伤害,也是我来。”他眸光幽深地冷扬起唇角,脸上已无半分醉意。
“呵呵呵……这是当然。”蓝搫忙附和。
慕刃风转而对蓝鸢道,“鸢儿,你还不知道吧?切霆对羽儿格外关心,他们还曾在夜凌子的别院里搂搂抱抱,差点就……”
说着,他正要再夹菜,整个桌子却突然被蓝鸢掀翻,好端端的一桌子菜全部扣在了精致的地毯上。
蓝搫怕她坏了大事,忙劝慰,“鸢儿,切霆或许只是奉爹的命令保护羽儿……你别多想。”
“哼哼,我这个妹妹真是厉害,小时候和我抢爹的宠爱,长大了和我抢门主之位,现在又和我抢男人?!她抢走了爹,抢走了门主之位,还要抢走切霆吗?贱人!我真恨当初没杀了她!”
慕刃风淡然一笑,本是阴冷的脸又恢复了当初的风清月朗,“羽儿失忆已久,性情也比以前懒散温和,压根儿就不记得你和切霆之间的情意。切霆向来会哄女人,几句甜言蜜语就把羽儿哄得七荤八素。鸢儿,你该知道,切霆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十四岁那年不就是因为袒护被义父责罚的羽儿,才被你毁了脸吗?”
蓝鸢愕然瞪着他,“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楚切霆只对人说,那是他外出暗杀时被伤到的。
“呵呵……这天下有什么是我慕刃风不知道的?我还知道,切霆在江湖上还有好几个红颜知己呢,要不要一一给你列出来?我打听这些,也是好心怕切霆欺骗你,你若还要他,就看牢他,别让他有机会对羽儿动手动脚。”
蓝鸢含怒起身冲出门,蓝搫叹了口气,只得无奈跟上去,临别又提醒慕刃风,“别忘了我们的交易。”
“当然,我还等着坐回堂主之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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