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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黄瑛

林小悠看的啧啧称奇,这个世界果然古怪啊。一行人一边听老人讲那过去的故事,一边行走在古迹幽幽的台阶上,清脆的足音从青石上铿然传出,阳光透过树叶将光斑洒在台阶上,青石缝间青苔油油,偶尔有根不知名的野花在风中摇摆,这一瞬间就仿佛回到了过去似地。

山上的土地庙仍是那种四四方方,飞檐斗拱的造型,前后共有好几间房,但是实际供奉香火的却只有两间,前面是供着一身官袍的土地公金身大殿,殿中土地公身旁则是站立着威风凛凛的文武判官,文判官执笔,武判官拿令,供桌下还有一尊老虎受土地公驱使。两边对联写着:德之不修,吾以汝为死矣;过而不改,子亦来见我乎?

后殿则没有了文武判官,而是一个平平常常,慈祥和蔼的老人,头发鬓毛雪白、长耳短鼻,头戴平顶圆帽,身穿宽袍,左手托元宝,右手执杖,端坐椅上。两边对联写着:白发如公老,黄金赐福人。

林奶奶手上提着竹篮,里面装着早已准备好的祭祀贡品半生熟的三牲,猪、鸡、鱼与四样水果以及四式金并线香等。

这座规模不小的土地庙有个老庙祝,并不是人们想象中穿着道袍或者故作高深的神棍,他时常穿着廉价的发白短袖,头发微白,满脸皱纹,看起来就跟当地普通老农并无区别,平时也种田劳作,此时正是上午九点多,此时大多农民想必都在田中劳作。

走进庙中,庙中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供桌上旁摆着一盏罩着方形的灯罩长明灯与香炉,供桌前还有一个用来烧纸的火盆,奶奶熟门熟路的摆上贡品,拿起灯罩点燃三根线香,小穹此时无聊的在殿中到处瞧看。

“嗯?”

林小悠突然感觉身后有人在看他,回头时竟然发现一个穿着红色古怪服饰的小女孩,一身火红的宽袍大袖,活像电视剧中汉服的模样,一派古人的装饰,眨着乌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看着一个看着她莫名其妙发呆的男孩,一个跟好奇宝宝一样恨不得把墙都剥下来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的女孩。

“这对兄妹真怪”黄瑛嘀咕着,“算了我还是去田里看爷爷去”。

林小悠见面前这个奇怪女孩转身准备离开,连忙回过神来,伸手叫道“喂,你叫什么名字啊?”。

“嗯?”小瑛转过身,见这个回过神来的小男孩问她,嘻嘻一笑“我叫黄瑛哦”,说着蹦蹦跳跳的走了。

只留下怅然若失的林小悠和转过头来莫名其妙的小穹。

“怎么了,小悠?”小穹有些沿着林小悠的目光跑到门口,只看见不远处一个穿着火红衣服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的下了台阶。

“你认识她?”小穹有些疑惑。

“不认识,只知道她叫黄瑛”林小悠有些叹息。

小穹一把捏住林小悠的脸颊,可爱的皱皱鼻子道“不认识,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哼,敢骗我”说完在林小悠脸上揉来揉去,搞的林小悠哭笑不得。

“小悠,小穹,快过来拜拜社神”林奶奶摆完贡品,上了香,此时大殿内香烟袅袅,弥漫着线香独有的香火气,一种神秘、肃穆的气氛油然而生,殿中的社神也就是土地公表情肃穆,似乎带着一种万事了然的样子注视着所有来叩拜的人。

话说这种一看就很高大上的神态,人类是万万做不出这种感觉的,又有谁能做出像寺庙**奉的佛祖那样的表情呢?目视下方,拈花微笑,悲悯众生,我自不动,倾听亿万众生疾苦。

“奶奶,刚才门外有个穿着很奇怪的红衣服女孩呢?”林奶奶微微一愣,随即笑道“你说的是小瑛吧”。

“小瑛?”

“嗯,这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呢,想当初还是我亲自给她接生的呢,想想现在应该也和小穹差不多大了吧”奶奶深沉的看着门外,语气有些唏嘘,但是林小悠却觉得奶奶话中似乎有着深意。

“奶奶,她身上穿的那是什么衣服啊?红彤彤的,很奇怪呢”。

林奶奶很慈爱的摸摸小穹的头,笑眯眯道“那个啊,那个是一种叫做絝褶的巫女服,从很久以前就流传下来了,听说往上可以追寻到商周时期,怎么,小穹觉得那种衣服好看吗?”

小穹拼命的点点头。

奶奶笑眯眯道“等小穹长大了会有比这更好看的衣服呢,比如……嫁衣”。

小穹登时被闹了个大红脸,一把扯过林小悠挡在身前,埋首在林小悠的背上,嗡声细语道“我才不嫁人呢,奶奶最坏了”。

“呵呵,不嫁人?那岂不是一直要陪我这个老婆子?”林奶奶笑眯眯的看着小穹,语气揶揄,小穹脑袋都快冒烟了,羞急的在地上跺跺脚,“哎呀,不理奶奶了”刚说完就急急忙忙的跑出去。

林小悠和林奶奶都呵呵一笑。

“奶奶,我出去看看小穹吧”。

“嗯,难得来一次,这个地方是越发的陈旧了,以后恐怕也只能当个念想了,你向来早慧,我是不担心的,既然小穹好奇,那就带着她好好看看这里吧”。

林小悠站在殿门口回头看见奶奶站在香烟缭绕的殿内沉默不语,一瞬间林小悠只觉得这个画面有种奇异的和谐感,就仿佛屹立在风雨中静默了两千年的长城,只是默默的守候着某种特殊的信念。

林小悠走出大殿时,小穹正好奇的走进后面的小殿玩,站在大殿门口,面前是一片开阔的视野,远处是若隐若现的小山,山脚下广阔的田野里,已经变得一片金黄,依稀可以看见三三两两的农人弯腰在田里收割早稻。

微风吹来,在田中形成一股麦浪,此起彼伏,被太阳炙烤的农人纷纷直起酸痛的腰,用脖子上的毛巾擦擦汗,感受风的凉爽,风终于吹到身边,漫山的树叶像风车一样翻飞,发出沙沙的声音,不远处台阶上的光斑也在树叶的晃动下跳跃、变幻。

农村的夏日在孩子们眼中总是快乐而短暂的,在这个暑假中,林小悠也在与南绪、小穹等小伙伴在田中奔跑,捕蝉、抓青蛙、下河摸鱼中度过,偶尔也会突然想起住在土地庙中那个如同精灵一样活泼的女孩,于是也会不管路程稍远,走一个多小时的路跑去和她玩。

尽管他是大人的灵魂,偶尔也会觉得有些无聊,但是有那些真诚的伙伴,重新回味着童年,似乎也挺不错的。

终于到了开学的时候了,对于林小悠下水救人的传奇似乎在集群的效应中又被炒起来了,迎着一个个小孩子们或崇拜或惊奇的目光,林小悠有些哭笑不得。

下课时,南绪特地重楼上高一个年纪的教室跑下来找他玩,却看见一群同学围在林小悠的桌前叽叽喳喳问个不停,而林小悠已经是无力解释了,小孩子们都分明陷入自己编造的故事中,每个人都坚信自己从朋友那听来的版本才是真正的经过,一个个不厌其烦的用自己的想象完善这个故事。

南绪看的抿嘴一笑,用肩膀撞撞已经僵化的林小悠,揶揄道“嗳,你一下子成为大家的偶像了呢,学校怎么也不给发个见义勇为奖呢?”。

作为林小悠的同桌,小穹毫不客气的打击道“那些白痴小孩这么天真,才会拿小悠当偶像,明明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小穹说道后面似乎连自己都听出有些言不由衷,有些倔强的撇过头,“都跟他们说了多少遍过程,竟然没一个人肯听,真是气死我了”。

林小悠的嘴角抽了抽,摸摸小穹的脑袋“穹妹,你傲娇了啊”。

小穹顿时就像炸毛的小猫一样跳起来,露出一口小白牙“我才没呢”,一边说一边揪住林小悠的脸颊,像揉面团一样让林小悠有话都说不清楚,最终达到她言语上的胜利。

“呀呼,哈,小悠、小穹、南绪”这种特殊的打招呼方式,也只有小瑛那个活泼的萝莉了。

果然,小瑛穿着略大的校服站在教室门口用力的挥着手,脸上的笑容灿烂的一闪一闪的。

接着就是小瑛和小穹嘀嘀咕咕,然后偶尔作弄林小悠的场面了。

南绪在一旁只是抿嘴一笑,这样的场面南绪已经经历很多了。

学生时代就在这样打打闹闹,欢欢乐乐中度过了一年又一年,期间对于林小悠不停的上课睡懒觉、画画、写东西还能次次年级第一的成绩老师们都已经无力再说什么,其他的学生们纷纷都在用看偶像的目光注视着他。

人就是这样,如果一个人比你强一点你可能会嫉妒、会不服、会有各种情绪,但是如果一个强到你望尘莫及的时候,那你只会仰望它、崇拜他,把他当作传奇。

尤其是在学校这样一个单纯的地方,只要你学习够好,很容易就能得到同学们的尊敬,老师的爱戴,以及……某些早熟女生的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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