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门选珠!
陆风凉没有想到自己刚刚回府就能遇到这样的机会。
香门选珠是在无嫡子嫡女的情况下,选其他旁系的孩童进行选拔。入选者陪伴老祖宗左右,研习制香之术。及笄之年确定该入选者是否有资格继承香门。
想来在她死后,祖母还是用了这条老规矩。
“凉儿知晓了,定为我们三房争光。谢谢娘亲的栽培。”陆风凉稳稳的福下身去,压住了安氏不安的攥在一起的手。
小李氏嗯了一声。倒是多看了她一样。这小贱人,死了一次倒成人了。
“送七小姐去西苑。”一句七小姐。陆风凉就被认作了嫡女。她安安静静,好像也没多高兴。请了安,随着安氏出去了。
屏风后面转出来一个粉衫少女。一头扎进小李氏怀里撒娇:“娘亲,怎的让个小贱人真的叫你娘,叫我姐姐么?我不认!”竟是因为陆风凉不小心,差点去了半条命的陆染恬,小李氏的独女。
看她样子倒是红润健康。比风凉气色还好的多。此刻满脸的不愿意,与母亲撒娇抗议。
小李氏轻笑,食指狠狠点她额头:“你跟着娘,过两年就可说人家了。给你备上厚厚的嫁妆,即使我们是三房,又有谁能说不是?跟着那个老怪物。以后继承香门?你可看见你大姐姐的下场了。死了,连孩子都叫人家霸占了。你看那个苏公子的样子,跟染墨哪里像个新夫妻。死得冤枉,连她亲娘都没哭一声。你想去?”
陆染恬被吓到了,吐吐舌头没再说话。
陆风凉与安氏早就分开了,跟着个妈妈往西苑走去。到了门口,那妈妈就跟另一个看门的老妈妈聊起来了。家长里短絮絮叨叨,全然不顾身后还有个刚刚入府舟车劳顿的小姐。
陆风凉就在原地站着,沉沉静静,不吵不闹。她是嫡女,还从来不知道庶女的日子是这样的,随随便便都会被个奴才欺负。可是她知道,此刻跟他们闹起来,全然是自己失了气度。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她撑着日头渐渐烈了,看了一眼那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妈妈,放心的往后倒去。
“啊!七小姐!”一声惊呼。
陆风凉心里想着,这声七小姐可别着急叫着。若自己因此缠绵病榻,可不能送去老祖宗处侍奉了。那么就该由染恬去了。看着小李氏的模样,心里定是千万个不愿意。
她并没有晕倒,于是身边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
纷乱不提,直到小李氏匆匆赶到西苑,坐在了她的床边,问询大夫是什么情况。才幽幽转醒。
恭敬的叫了声夫人。便不再说话。
夫人?
小李氏心里一跳。她眸子一利:“是谁照看着七小姐,怎的这般不尽心?!”
那妈妈不敢私逃,一直战战兢兢站在一边,此刻抖着腿跪了下来:“是……是五……”
“张嘴!”小李氏接住她的话。是染恬指使的?那哪里能让她张这个嘴,便往死里打吧。
啪啪的掌嘴声传来,小李氏握着风凉的手,又问了一句如何。
风凉抬眼,极真诚的叫了声娘亲,这不由得小李氏不多看她一样。从前倒没觉得,这鸡窝里倒是出了凤凰,安氏那烂泥般的性子,能生出个这样玲珑的女儿来。若他日真能入主香门,对他们三房倒是一大裨益,于是脸上的表情更和善了几分。
“说起来这些恶仆是该打,明日我让红衣过来伺候你好不好?”小李氏轻轻说道。
红衣是小李氏的亲信大丫鬟之一。这一招,倒是将宝压在了自己身上,觉得自己有机会夺得头筹的意思。当然也是看着自己不要惹是生非。
陆风凉点点头,乖顺的样子惹人心怜。
可那主宅不是谁都能担得住的。香门选珠,说的好听,是选大小姐。实际上,哪个真正的好儿郎愿意做入赘的女婿?
安氏给她的一张美人脸,怕是要浪费了。
红衣在傍晚便带着一个轻便的小包袱过来了。
陆风凉静静躺在榻上安神。
她这庶出的小姐。连拿得出手的丫鬟都没有。一等二等的丫鬟,在她被逐出家门远送静养的时候就被收拾干净了。这番请自己回来。恐怕完全是为了顶替染恬。如果不然,以安氏不争不闹的性子,带着女儿老死他乡而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红衣毕竟是小李氏一手调教的,当是能办事情的。若能用,便先用着吧。
那边红衣却开始坐立难安的起来。
夫人叫她伺候着小姐,可并未有任何指示,好像真的是把自己送了她,可……她是大丫鬟啊,按理说以后是要配给外面的小管事,更好的给夫人办差。怎么会被随意送人。莫非这个庶小姐当真要得势了么?
这么想着,却发现自己在这边坐了一个时辰了,竟没人来叫自己,连小姐都没有个吩咐!
她一惊,手里的茶杯就咕噜滚下了小桌。
这是等着自己去见呢!怎么就这般糊涂了。安稳日子过得多了,就忘了本分。
红衣素手附在自己胸口,轻轻呼出一口气。稳住了心神。将包裹放在身边的椅子上,起身去给小姐请安。
门外,一个粗使丫头正坐在门槛,靠着门边打哈切。这边……竟然是小丫鬟们的屋子?可是竟是大丫头的用例?
红衣心里疑惑,却暂时压着。
她上前轻轻推了那个小丫头一把。
“妹妹。咱家小姐现在在哪,你可知道?”
小丫头迷迷糊糊,看了看日头,便捂着嘴哈切连连,边说道:“小姐在屋子里小睡,不知道醒了没。我正等着那边叫唤。给小姐送热水擦脸。”
看了看小丫头身边的铜盆。红衣有了主意。
她笑着说道:“我替你吧。”
于是待到风凉起身,一张温度适宜的帕子便递到了她面前。
一触手,就知道这舒坦的温度不可能是那个迷迷糊糊的粗使丫鬟。
她不动声色的接过来拭了脸。
红衣也未说话。见主子没有吩咐,十分稳妥的端着铜盆出去了。
自这一日起。
这西苑总算有人管起来了。
丫头们都知道这是夫人身边的大丫头,无人敢不听话。
风凉的衣食住行,都事事妥贴起来。
茶是热的,被褥也熏了香。
里里外外的小丫头也都一一分配了工作,井然有序起来。
“这红衣,倒是个能干的。”
风凉倚在门边,看着红衣在院子里看着小丫鬟洗着衣服。心里默默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