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了很久,终于哭着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看到正在焦急地摇着她的露丝和西尔德,他们担心地看着她。她摸了把脸,那里全是泪水。露丝心疼地说:“你被魇住了,哭了好久呢。”
原来只是个梦,她喘了口气。
“梦到什么了?”露丝帮她揩了揩脸。
“一个十分荒诞不经的梦---我梦到一头狮子把我扑到在地要吃了我呢!”
露丝捏捏她的手:“亲爱的,这些天你的神经绷得太紧了”。
她坐了起来,“我真想到镇上去转转呢,”她想了下,“顺便可以拜访一下朋友们。”
露丝点点头:“是个好主意,我想你是需要好好放松一下了。”
露丝先去了厨房,她得给德国人准备早餐。凯瑟琳不久也过去了,她等德国人吃完早餐,帮着露丝把他们留下的碟子洗净后,才拿着扫把去了院子。
那梦境是如此真实,乃至叫她站在后院那片草地上的时候,还不禁浑身发抖。
“幸亏只是个梦,”她扶着扫把发呆,“我这辈子都没做过这么可怕的梦呢。”她赶紧低头胡乱扫了几把,就打算回去了。
她刚转身,突然看见他正站在阳台上吸烟。他双手撑在扶栏上看着她,神色十分轻松。她想了想,握了扫把径直往别墅走去。她上了楼,在他的门前敲了敲。
门很快就开了,他见是她,好象有点吃惊:“今天没有可洗的,你可以走了”。
“谢谢您!”她直视着他,低声说道,语气十分真诚。不等他回应,她就转身下楼去了。他看着她笔直的背影,突然掀了掀嘴角,一个不易觉察的微笑渐渐浮现在他脸上。
他对她有着深刻的好奇和兴味。自第一面起,她那冷若冰霜的傲慢态度就给他留下了难以泯灭的印象。比起她的美丽容貌,她那种掩盖在娇弱外表下的倔强灵魂对他有着更为致命的吸引力。
由皇储长子在西线阵亡而引发的一系列事件对所有在军中服役的王族成员无疑是个打击,那天宴会结束后,他一个人坐在偏厅里吸烟。屋里并没有开灯,一团漆黑,所以当她悄悄走过的时候,并不知道他正一动不动地远远坐在角落的沙发里看着她。
他见她独自一人去了地下室,十分好奇,立即尾随着她走了下去。他见她喝的酩酊大醉,居然把自己认成了英国佬,不由啼笑皆非,可是谁又能说得清他当时的心情里没有夹杂一丝妒火呢?
他用那个孩子来试探她,当她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表明愿意和那个孩子一同被逮捕的时候,他就下决心要帮她一把了。她的这种品性是他作为军人最为欣赏的,这是一种极为珍贵的品性,如今出现在这样一个女人身上,这就叫他不由得十分珍惜了。
午饭后,勤务兵来找凯瑟琳,叫她和西尔德明天一早出发,到镇上去照证件照。她心中暗喜---她正打算找个借口告假,去镇上拜访拜访朋友们。她把那条好久没穿的湖绿色裙子和一件长袖的白棉布衫子从衣橱里翻了出来。 上次她穿这条裙子还是7月,没有想到短短2个月她竟然瘦了这么多,那裙子的腰围本来是极合适的,如今却宽了好大一截。她只好找来一个别针把多余的布料别起来。这本是她最为喜爱的一条裙子,因为那绿色和她的眼睛相映成辉,衬得她的眼睛宛如一对美丽的绿宝石。她看着那丑陋的别针,气鼓鼓地又在衣橱里翻了好半天,终于找到了一条极长极薄的墨绿色的纱巾。她把衬衫扎到裙子里,拿纱巾裹了腰,又将那纱巾的两端在腰后散了下来,直垂到裙底。她在镜子里来回看着,不由对自己的创意大为得意---那腰带正好掩盖了别针,并且益发显得她的腰盈盈不足一握。
她又厚着脸皮向海拉夫人借了一双平底鞋---她这次无论如何不能穿她那些可怕的高跟鞋了。那鞋样子虽然没有她的时髦,不过还算合脚,颜色也正和她的上衣相搭配。
第二天早上,当她在盥洗间换上这套行头的时候,是十分快乐和兴奋的。她几乎像要变了个人呢,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她冲着镜子笑了笑,顺手把草帽的帽带子在下巴上扣了个极大的蝴蝶结,这才叫了西尔德一同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