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老人急问。
小芷摇摇头：“不知道，好像有什么东西进来，但是又好像没有。”
小芷吞了吞口水，感觉喉咙极通畅，并没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
“唔。没什么，只是金娃送了你一口真气而已。”老人叹一口气，这次是用右手掌轻抚了小猴通身一遍，“我这只娃，跟你倒是有缘分。”
三个人都呆了，看着那金娃小猴。小猴早已换了个模样，低垂着头，依偎在老人怀里，似是将睡去。
“你们这是要到香雪吗？”老人看看三人。
何香和小芷点点头，急答：“是啊。”
小苟在一边踢了踢脚底下的碎石头，自语道：“木香，木香，真的好香。”
“你们初来乍到，不知道吧？这木香。外面的人一般不了解这木香县，也闻不到木香的味道。只有要去香雪的人，才能闻到这里的木香。这里几乎所有建筑里都渗透着浓浓的木头香。这里的水，其实就散发着木头香。所以，人喝了这里的水，用了这里的水，也能呼吸出木头香味的气息。”
“噢，难怪了。”
三个人都呆了，因为他们都确实闻到空气里的异香是浓浓的木头香。
“老人家，您是木香人？”何香友好地询问着。
她思量着，是否可以从老人这里打听得什么。刚才买地图，那个亭子里的中年妇人冷着脸很不爱搭理她。只说，要到香雪必找伏依。再无多话。伏依？是地名，还是人名？妇人自顾自低着头瞧着报纸，再也没搭理。
临走，何香隐约听见妇人道，又去送死。一阵冷汗，由脊梁渗出，想想也渗。
老人摇摇头：“我只是路过而已。大凡到木香来的陌生人，多数是想去香雪的。过去的传言那么多，我就不明白，为何还是有人会前赴后继地想要去香雪。那里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即使去了，也不一定如你们的意啊。”
“为什么呀？”
小苟一边问，一边示意小芷看左边。
左边是车站出口，四个黑衣人正走了出来，急急地想奔过来。
小芷摇摇头，示意不要跟过来。那四个黑衣人止了步。
老人眼瞧着这一幕，微微一笑：“你们去了就知道了。倒是这木香，值得你们多逛逛。这里的人，就连出的汗液，也是木头香味。这香味，在每个人身上是不一样的。有的是白杨树的香味，有的是香樟树的香味，还有的是桉树的香味，槐花树的香味，也有沉香。最上等的，洁净的身体，散发的是紫檀木的木香。这里的人有一个习惯，早上起来不是相互微笑问好，而是走近了，闭上眼，嗅一嗅对方的木香。看今天他是什么味道。据说这些味道还标示着不同的心情。紫檀木香若不高兴时，会转换为鸡翅木香。当然，有紫檀木香的人非常少。木香县里，只有一个人有这香味儿，那就是伏依。”
“伏依？”
“伏依！”
何香兴奋起来：“是要找到香雪，就必须先找到的那个人吗？伏依。”
“据说找到伏依，由他的骆驼领着，才能穿越一个叫千之眼的山谷和流沙瀑布，然后看见香雪镇？”小芷也睁大了眼，“看来一切都是真的。来对了耶！”
小芷跳起来，捧住小苟的脸，狠狠亲了一下。
“你这家伙没说错！”
小苟红了脸，呆在那里。
何香看着小芷，自己倒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这小芷，16岁的年纪，性格奔放得十足啊。
老人摇摇头，微笑着。
“要找到那伏依，你们必须先去水金宫，夺了水金宫的水金石，自然有人来领你们去见伏依的。”
“好，老伯您人真好！”小芷捏住老人的手。忽瞧见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那身影总是不远不近地跟着。
每次这白色身影出现，总意味着她的附近有隐约的危险。
那危险是一个长发女子，穿一条黑色连衣裙，身段婀娜，嘴唇猩红。
小芷四处瞄了瞄，果然，在几棵低垂的细榕树下，那黑色连衣裙正影着光很分明地立在那里。
小芷的身体轻轻抖了抖。
“不怕，来。跟我走，我带你们离开这里。”老人看着小芷的眼里似乎有一些异样的神情。
小芷缩着肩，乖巧地跟随着老人。
一行四人沿着一堵灰墙，那上面正布满枯萎的爬山虎，走过灰墙，便是一个涵洞，冷冷地透着凉气，一些蟑螂在洞子口边盘旋。
“从这洞子进入，会有两个方向，一个向左，一个向右。你们一直沿着左边走，就可以到达水金宫的附近。你们走后，我会到右边道上留下些痕迹，让人以为你们是往右边走了。这样就可以摆脱那些人了。”
三个人相互看了看，有些犹豫是否听从老人的。
老人微微一笑，掏出一张褐色的羊皮地图来。
“你们看，这是地图。真正的木香县地图。所有的地道涵洞都在这里。”
何香伸手接了，仔细看了看。
“跟我买的那份完全不同。”
老人瞄瞄三个人身后。
“你且收着，一会儿可以用用。我这里还有。”
四个黑衣人正急急跟了过来。
小芷返身瞪着几个人。
“要死啊！跟这么近！”
“小姐，这个。”
一条黑色连衣裙。
小芷脸色刷地苍白。
“这是在哪里找到的？”
“车站的广场里，挂在一棵树下。”
“扔掉！”
“是！”
老人呵呵一笑，指着四个人，问小芷。
“他们，呵呵。”
小芷扯起嘴角勉强一笑。
“嗯。我家的护卫。”
老人打量着四个黑衣人。
“很好，很尽责。不过，这个时候，你们真的跟得太近了。护卫的职责，是在令敌人不知道的位置监视敌人动静，而非将自己置于敌人的监视里。”
“是，是，是。”四个黑衣人，有三个赶紧点头，低下头来。一个略微迟疑，也低了头。
“你们且进去，我陪着他们等等该跟过来的人。”老人吩咐道。
何香瞧了瞧四下，灰墙上的爬山虎藤正轻轻地起伏着。
“我们走吧。”何香立即拉着小芷小苟，跑进了涵洞深处。
三个人，将手机打开，调到手电模式。只见涵洞宽约2米，高约3米。
阴冷潮湿的气味，混杂着各式陈腐的木头香味迎面袭来，有些类似瘴气的感觉。
“戴上口罩！”何香掏出几只口罩。
这些口罩是从德国带回来的，可以精细过滤空气中有毒气体。
一路向左，脚底下湿滑的感觉一直存在，有时可以踩到软乎乎的东西。
洞里隐约飘过一些长形的软体动物。
忽然，小芷压着声音尖叫起来。
原来，一只长形的软体动物缠住了小芷的右胳膊。
三个人停下看时，却又是另一只缠在小苟右腿上。
何香晃晃自己的手机，三个人里，她的手机灯光最亮，因此，软体动物没来碰触过她。
那些动物肢体像墨鱼，却没有墨鱼的头，仿佛一只墨鱼分开了，只有两条软腻腻的腿，配上圆圆的头和细小的眼睛。
那眼朦朦地，若有若无。瞧三人一眼，仿佛洞内石头。
何香看看地图介绍。
“唉，这是在洞里侨居的两栖软体，叫两足幽鱼，对人无害。”
三人长出了一口气，继续沉默地向前。
耳里只听得头顶滴下的水滴落在地面和软体动物吱溜溜滑过的声音。
爱哭爱闹的小芷渐渐也并不吱声了。
看来，软体动物们真的没有恶意，只当过路一般，从三个人身边掠过便算，并不逗留。
那些被缠过滑过的皮肤会有些微不适感。
走了一段，小苟停了下来。
本来何香在头里，小芷紧跟着何香，小苟一直殿后。
走着走着，小苟在身后没有动静了。
何香跟小芷返身看时，小苟正倒在潮湿的地上。
小芷蹲下来，拍拍小苟的脸，低声咕噜着。
“死狗！死狗！”
何香伸手掐了掐小苟的人中。
小苟一声闷哼，睁开了眼，一个机灵站起身来。
“怎么啦？你这只……唉！”
小芷伸出手指尖狠狠掐了小苟脸蛋一下。
小苟皱皱眉。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嘘！”何香示意两人无需在此停留讨论。三人又继续向前。
渐渐看见一些光亮，三个人欣喜若狂，步履也快了起来。
那些软体动物消失了，涵洞干爽起来，陈腐的木头味也消失了。
原来，涵洞地面到这里变成了台阶，一步步向上走去，似是上了一座山。
三个人气喘吁吁地爬着，光亮越来越耀眼。
洞口眼看近了，小芷忽然停住，不敢走了。
何香回头看看小芷，怎么啦？
小芷指着洞口。
何香再细看洞口，那光亮处似是有一个黑色身影正立在洞口。
那身影纤细，似乎还挺婀娜。
“你怕她啥，她又不吃人！”小苟不屑地瞄着小芷。
小芷伸出脚去踢小苟。
“你就想让她吃了我，吐出骨头来喂你！”
“唉！别闹了！讲真的。小芷，那个人是谁，她要干嘛？”
小芷捂住胸口，浑身发抖。
何香看看小苟，小苟耸耸肩，摊摊手，翻翻白眼。
何香咬咬牙，伸手搂住了小芷。
“别怕，有姐姐在啊。”
小芷挣脱开何香，脸上挂着两行泪。
“她是魔鬼。”
何香一惊。
“魔鬼？！”
小苟“哧”地一声笑了出来。
“姐，你别听她胡说，她是被吓傻了。其实，一路走过来，那女的只是跟着我们。”
“呸！你明明知道，是她妹妹害死我爸妈的！你明明看见的！”
小芷的脸变了样子，阴沉而扭曲。
“嘿，对，没错。我是看见了，那又怎样？你爸妈又回不来了。”
“可以的。你不是说，到了香雪就有办法回来吗？”
小芷惊恐地看着小苟。
小苟不紧不慢地看看两人。
“是，我是这样说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