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认得他这个侍卫助手兼贴身保姆于一身的随从,似乎叫什么姚运,细细追究起来,还是仁宣帝十六年的榜眼,听说这人冒出来短短三年,便拿下了两个第一,一个第二的名次,很不简单。
只见他答应了一声,抱着那叠公文便退了出去,面上波澜不惊。
苏云忽然觉得有些佩服他:一般这种身负奇才的人都有点乖戾的性子,最难掌控,这人却是数十年如一日的跟在元晟身边,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毫无怨言,光这份忠心,就很是难能可贵。
元晟注意到了苏云的目光,他收拾好了东西站起身来,走到苏云对面坐下来,闲闲端起茶碗刮着茶末道:“怎么?对本王这个随从有兴趣?”
“姚运,文武双全,是仁宣帝十六年的榜眼,此前在江浙地区连考了两个第一,如此人才,你是怎么坑来的?”苏云眼眸抬也未抬,漫不经心的懒散问道。
元晟淡淡抬眸,问道:“在你眼中,本王就是那等坑门拐骗的人不成?”这些日子以来,他似乎已经找到了对付苏云的手段。俗话说,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对苏云,也是这样子,将她不同于常人的所作所为正常化,也就是了。
这么一来,他倒觉得与苏云说话多了不少乐趣。
元晟这句避重就轻的话,却让苏云觉得很不爽,她一眼扫过元晟,毫不留情的懒懒说道:“一般政治家,都是坑蒙拐骗的行家,比之那些纨绔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否则,也不能让那么多人都承认他是老大。”
“他不是本王坑来的,他本来就是本王的人!”元晟说完,看着苏云好奇的面色,又淡定的爆出一个猛料,“他文采虽然也可以,但是在人才济济的江浙拿第一,还有点问题!他那两个第一,都是本王使了手段的,榜眼更不用说了,花了本王!”元晟竖起了右手手掌。
“这个数!”
苏云眨了眨眼睛,猜测道:“五千两?”天楚一朝的腐败她早已耳闻目睹多年。
“五万两!”元晟淡淡开口。
“什么?”苏云瞪大了眼睛,“一个榜眼竟然就五万两?”五万两银子足够一个小康之家活三辈子了,竟然只买到一个榜眼?还不是官……这也太黑了。
这时候,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来,元晟一声“进来”,那五万两的探花就端着托盘走进来了。
苏云一路盯着他到桌前。
“王妃!请用。”
姚运许是跟着元晟时间长了,也是一张冰块脸,苏云觉得无趣,便转开了目光。
然后,姚运轻轻掩门出去,不闻一丝脚步声。
苏云抬手,想尝尝这探花煮的汤是什么味道,一转身,就差点碰上已经递到她嘴边的勺子。只见元晟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他目光看着勺子,低沉的声音有些不自在的急促:“快吃!”
苏云一愣,眼底风云汇集,似乎想起了什么,但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伸手接过了元晟手中的汤勺,淡淡的声音平铺直叙:“我自己就行!”她说着,低下头去,轻轻舀起一勺羹汤品尝起来。
她怀疑自己表现的拒绝还不明显吗?为什么元晟这阵子非但没有丝毫的退缩,反而有愈战愈勇的态势?
而她不明白元晟,就如同元晟不明白她一样!
此时,夕阳的光晕照进来,照在她因为低头而露出的一段雪白的颈子上,发出玉般的光泽,上头细小的绒毛纤毫毕现,透着勃勃朝气,就如同普通十六七岁的少女一样。
可是,这具年轻鲜活的身体之下,隐藏的是怎样千疮百孔的一颗心呢?
元晟眼底沉凝着冷练漆黑的光芒,慢慢收回了自己已经空了的手来,看向别处,淡淡道:“姚运是本王母亲娘家的侄子,自幼与本王一起长大,虽然说那两个第一和这个探花有些名不副实,他却的确是有些能耐的!不然,本王也不会对他花费这么多心血!”
“当年他中探花之后一番高论便声言隐居山林不问世事。”
元晟说完,看着不动声色,依旧低头喝汤的少女,微微叹了一口气,沉声坚决的说道:“适当的时候他会站出来,给赵氏的江山一个痛击!”
“相信他的确是很有能耐的,不然这么多秘密公文,光是那个遣散军队再在北地重新组建的计划就看的我头晕了!他都能处理的这么好,自然是有能耐的!”苏云已经喝完了汤,她抬起头来,拿袖子随便摸了摸嘴巴,微笑着看向元晟,仿佛闲话家常一样对他道,“这个想法……很不错!适当的时候他再来这么一番高谈阔论,相信很多老百姓都会接受你的。”
试探她吗?
苏云眼底一抹复杂不屑的波光,因为她也姓赵,怕她反水,所以他在试探她吗?
她心里表示理解。或许元晟是真的对她有了那么丁点爱意,可是这爱……怎么比的过着大好的河山万里呢?
爱情原本就是脆弱的,元晟此举,她表示不屑,却可以淡定的接受。
元晟看到苏云的目光,就知道她误解他了。可是,他本不善表达自己的感情,一时竟不知如何解释。
这时候,苏云忽然站起身来,唇边笑容淡漠:“汤很好喝!替我谢谢姚探花。”
“苏云!”
元晟拉住了苏云的手,高大的身影旋即挡在了她身前。
苏云微微垂头,静默站立。
“知道姚运身份的人,只有本王,你是本王的王妃,所以,本王会告诉你!本王这么说,你明白吗?”元晟声音坚决不容抗拒,握着苏云的手仿佛有千钧力道,苏云的身体就仿佛被定在了原地,动也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