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佩卿今日拉了凌子墨来赏桃花,却没想到遇到梦蝶与陈玉茵,心中正在恼怒这二人坏了她的好事。听到梦蝶这样说,心下更加恼怒,但在凌子墨面前,不敢发作,只能委屈地道:“妹妹当然得要行礼呀,只是论理应该姐姐先向王爷行礼吧!”
若论梦蝶平时的性子,此时定不会与人冲突,但她适才突然见了凌子墨与吴佩卿的亲热模样,心中不知怎么的,竟然一阵气闷。
“哦,这样说来不懂规矩的倒是我了?”她一挑眉,“那我倒想问问吴侧妃,我入王府至今已半年有余,怎么从来不见吴侧妃来我絮园请安?”
“你!”吴佩卿几乎就要发作,随即想到凌子墨就在身边,立刻生生忍住:“姐姐不是说过,不用我们去请安吗?”
“我是这样说过,”梦蝶点点头,慢条斯理地道,话锋一转,“可是玉茵妹妹却照样常来呀!”
陈玉茵在一旁恭敬地立着,闻得梦蝶这样说,似乎甚为惶惑地抬头看了吴佩卿一眼,旋即又低下头去。
吴佩卿当然知道陈玉茵常去絮园。事实上她也希望有人可以经常去刺探下这位王妃的动静,只是不愿自己出马,有陈玉茵代劳,当然乐得拣个现成。只是此话现下却万万说不出来,只能恨恨地瞪了陈玉茵一眼。又转向凌子墨,怰然欲泣地道:“王爷,卿儿其实一直想与姐姐亲近的,只是姐姐来王府第二日,就传话说不爱人打扰,所以别去请安……”
梦蝶冷眼看着她演戏。
凌子墨却立即体贴地搂住她:“卿儿无须多虑,本王刚才已经听明白了,这事你没有什么错。”
吴佩卿心中大喜,却仍然委委屈屈地道:“卿儿确实有错。姐姐毕竟是正妃,即使她说了不用请安,卿儿也不应该坏了规矩。”
“正妃?”凌子墨冷笑一声,利剑般的目光射向梦蝶,“这样不懂规矩的人也配做正妃?是不是正妃,不过本王一句话罢了!”
此话一出,诸人皆大吃一惊。
吴佩卿眼中迅速地闪过一丝喜色,陈玉茵愕然之中有一抹疑惑,梦蝶终于转头正视他,目光中全是不可置信。
凌子墨盯着她的目光却如千年冰封,万古不化一般:“你既然不爱人家给你请安,那这正妃也就别做了。”
“你要废了我?”梦蝶目光转冷,一字一句地问。
“不错!”凌子墨同样一字一句地回答她,“从今日起,庄梦蝶便不再是我煜王正妃!”
梦蝶清冷的目光中难掩心痛。她原以为月华殿那日之后,自己已经心死,心若既死,自然不会再痛。可是,此时此刻他每一个字都像一柄利剑,刺入她心里最深处去,直刺得鲜血淋漓,直刺得心碎成片,但是却又每一片都疼痛难当。
初春突然一步当前,愤然大声道:“王爷,你怎么能这对待我家小姐!她对你情真意切,难道还比不上这个作戏的女人么?”说着直指吴佩卿。
“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得初春跌在地上。
“初春!”梦蝶惊呼一声,急忙蹲下身去扶她,只见初春半边脸都红肿了,一缕鲜血顺着裂开的嘴角缓缓流下。
吴佩卿上前恨恨地道:“一个奴才也敢对我指手划脚,一点规矩也没有!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梦蝶扶着初春,抬起头盯了她一眼,目光中冷意涔涔,竟使得吴佩卿吃了一惊。
吴佩卿平日虽然性子泼辣,但在凌子墨面前一直扮淑女。刚才受初春辱骂,一时忍耐不住才动了手,此时忽然惊觉自己失态,不由瞄着凌子墨,呐呐地道:“王爷……卿儿,实在是……”话未说完,泪水已经流下,打人时的嚣张此刻全变成了受辱者的委屈。
不料凌子墨却向她宠溺地一笑:“一个奴才罢了,值得这么生气么?气坏了身子,本王可是会心疼的。”随即,又搂住她暧昧地笑道:“咱们回去吧,出来赏花却平白受了一肚子气,回去本王好好补偿你……”
吴佩卿暗吁一口气,脸上显出娇羞的神态,破涕为笑,跺了跺脚不依地嗔道:“王爷!”
凌子墨哈哈大笑,搂着她转身便走,自始至终,再没看梦蝶一眼。
陈玉茵在身后又行一礼:“恭送王爷。”
桃林中,花瓣飘落如雨,乱红无数,不计来时路。
梦蝶看两人的身影在落花纷纷中渐行渐远,这个男人,终于像当年父亲放弃娘亲一样,将她弃之如敝屐了!
顿时,胸中一阵气血翻涌,喉中一阵大痒就要咳出来,但她硬生生忍住,扶着初春起来。
陈玉茵迟疑着过来,懊悔道:“都是妹妹惹的禍,早知便不该撺掇姐姐出来看什么桃花。”
梦蝶面色如纸,却淡淡一笑:“如今我已不是王妃,哪里还当得起这一声姐姐。”
陈玉茵忙道:“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王爷今日一时在气头上罢了。之前王爷对姐姐的宠爱,我们都看在眼里……”
梦蝶摇摇头,打断她的话:“陈侧妃若没有其他事,请恕我等告退了。”说完不再多话,扶着初春转身就走。
“姐姐……”陈玉茵在身后喊了一声,看着梦蝶远去的背影,脸上焦急的表情却化为一丝冷笑。
“灵月,”她向身边的侍女吩咐道,“日夜盯紧絮园,有什么事即刻来报。”
“是!”
梦蝶起先还扶着初春,走着走着,却变成初春扶住她了。所幸初春只是脸上挨了一巴掌,却没有摔伤手脚。
从花园回来的路程不过一柱香功夫,梦蝶已经冷汗涔涔,几近虚脱,只能整个人倚在初春身上。
两人强撑着回到絮园,才到门口,同时响起两声惊呼。原来是林夕寒与紫画。
林夕寒本是照常过来看看她,却听说她与陈玉茵出去逛花园了,当即脸色一变,暗呼不好。紫画一见他脸色不对,已意识到不妥,两人正要出去寻她,她却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