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珏瀚心下一凛,忖道:这是有话要说!不由便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准备应对。
“华铭皓的死是怎么回事?”
秦珏瀚心下一个突突,但很快,他便镇定了心神,轻声道:“回父王,这只是一个意外。”
淮南王笑了笑,眸光一凝,再不是之前的温和,淡淡的道:“意外?”
“是的。”秦珏瀚陪了小心应道。
淮南王把玩着手中的小酒盏,许久不出一声,半响才冷冷的说道:“瀚儿,这样的意外我们承担不起!”
秦珏瀚吸了口凉气,低垂了眉眼,神色间一片懊恼与后悔。
月亮忽的便钻进了云层,天地间一瞬间暗了起来。
父子二人都沉默不语,只余四周虫鸣声声。
耳边隐隐响起争执之声,淮南王抬了头,朝外看去。
秦珏瀚亦微抬了眼角偷偷看去。在看到那角月白色的裙角时,眉宇间闪过一抹憎恶,但很快的又被他压了下来。
淮南王先是蹙了眉头,续头轻声道:“让她进来。”
人未到,香风先到。也在这时,月亮破云层而出,霜冷的月光打在女子脸上,同样三十五、六的年纪,中年女子尖尖的脸蛋,双眉修长,相貌甚美,只是眼光中带着三分倔强,三分凶狠。正是淮南王侧妃,甘红玉。
秦珏瀚在看到女子时,起身行礼,“见过侧母妃。”
甘红玉微笑着受了秦珏瀚一礼,转而柔媚上前,将臂弯里的披风抖开,披在淮南王身上,柔声道:“王爷,世子才回来,路途疲惫不堪,您再欢喜,也得让他养过精神来啊!再说了,太医不是嘱咐您,酒一定不能多喝吗?”
淮南王拍了拍甘红玉的手,“你先下去,我有些话要与瀚儿说。”
甘红玉的微垂的眉眼间划过一抹阴郁,但很快便平复下来,娇声道:“那妾身先告退,王爷也记得早些散了。”回头又对秦珏瀚笑了笑,“世子也帮着多劝劝你父王。”
“是,甘母妃。”秦珏瀚神色恭敬的应道。
甘红玉袅袅退下,她这一来,虽是打破了父子二人的沉寂,但二人也再无饮酒的兴致。一时间,都看着茫然夜色下的景致出神。
“父王身子不适?”秦珏瀚轻声问道。
淮南王摇了摇头,“没你侧母妃说的那般严重,这酒我也很少喝,你母妃看得紧。”
秦珏瀚便轻声道:“不管如何,父王当以身体为重,孩儿及几位弟弟妹妹还要父王操持。”
淮南王点了点头,神色渐渐回到之前的温和。
“既然是因她而起,我看这件事便也借她的手平息吧。”
秦珏瀚微怔,稍许便明白淮南王说的她是指蓝雨薇,他当日不曾带着蓝雨薇远去南平,而回到司隶,为的便是这个原因。
华铭皓死在赤宵剑下的那一刻,他便想到,秦家与华家是一定要翻脸的了。既然林鹤轩利用他来除去华铭皓,他又为什么不能用蓝雨薇去除掉那个华妃!
“孩儿也是此意。”
淮南王点了点头,“父王知道,这许多孩儿之中,你是为父最为看重的孩儿,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要记住,要成就一番雄图霸业,便要做出割舍,不可儿女情长。”
迎着淮南王锐利的目光,秦珏潮心起凛意,态度越发的恭谨,“孩儿,记住了。”
“好了,你下去吧。”
“孩儿送父亲。”秦珏瀚起身。
不想,耳边却响起一声温和的话语声,“时间不早了,你们父子再有什么话明天说也不迟。”
淮南王回头,便见淮南王妃带了侍女朝这边走来。
淮南王笑了迎上去,“王妃来了。”
“夜深露重,酒多伤身。”淮南王妃笑盈盈的上前,指了身侧侍女托盘里的两碗汤道:“这是醒酒汤,快些用了吧。”
秦珏瀚对着淮南王妃笑了笑,恭身取了托盘里的一碗汤,双手呈到淮南王面前,“父王请。”
“有劳王妃。”淮南王对王妃笑了笑,接过秦珏瀚手里的汤一饮而尽。
秦珏瀚捧起另一碗,“孩儿谢过母妃。”
“一家人,哪来那么多的谢的。”
王妃笑着上前依在淮南王身前,仰头道:“如何,可以安歇了么?”
淮南王拥了王妃朝前走去,哈哈笑道:“可以了,可以了。”
秦珏瀚恭身相送。
东御街。
蓝雨薇一觉睡到自然醒,睁开眼时,屋子里空无一人,清晨的阳光打在地面上有一层明晃晃的影子。蓝雨薇看着那层影子,有着淡淡的迷惘,恍惚觉得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
“小姐醒了吗?”
香茹、香莲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蓝雨薇正想起身,含雁的声音已经响起,“我进去看看,两位姐姐可是有事?”
“世子来了,在前厅候着。”香茹的淡淡道:“辰时了,小姐也太能睡了。”
含雁挑了挑眉头,淡淡道:“小姐愿意,她就算是睡到日上三竿那又如何?”话峰一转,冷冷道:“都说王俯规矩大,看来传言也不全真啊。”
“你……”
蓝雨薇唇角微勾,她到想想看看这两婢女能嚣张成什么样。
不想,另一个略显清冷的声音响起,“香茹你又犯浑了。”香莲上前瞪了香茹一眼,对含雁笑道:“香茹就是个急性子,含雁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只是前厅世子已候了有些功夫,还请含雁姑娘进去看看,若是小姐还没醒,我也好回了世子,稍候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