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酒趁年华。能够写诗吃酒的时间实在不多了。诗人李亚伟有句名言,“我始终在寻找喝酒和美女的路上。”这样的追求对一个有诗心,有诚心,有善心的诗人来说,显得多么重要。“中国上百年的新诗恐怕没有达到20世纪西方大诗人如瓦雷里、庞德那样的成就,也匮缺里尔克、艾略特那种深刻的思想,但是中国诗歌中的心灵和情感力量却始终慰藉着整个20世纪,也将会慰藉未来的中国读者。在充满艰辛和苦难的20世纪,如果没有这些诗歌带来的光耀,将会加重人们心灵的贫瘠与干涸。”(吴晓东:《二十世纪的诗心?后记》,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这些话在漠视,以至鄙视新诗的人听来,类似痴人说梦,可是对我们来说却是真实的。赵园先生说“一生钟情于诗,是一件美好的事”。诗歌有可能保护较为自由的心灵,保存生动的感性、直觉,保存内心深处柔软的部分使免于过早地硬化,同时又不失必要的坚硬。(洪子诚、何寒:《北大新诗研究所:未了的诗歌情结》,《中华读书报》,2010年12月8日)
进入90年代,尤其进入21世纪,“犁庭扫穴式的全球化,带给我们的岂止是‘乡土’的遗失和叛离,文化断代,写作方法异化,审美向度激变,道德取向更新,普世价值落俗。……仿佛一夜之间一个国家从精神到肉体都被清洗一遍,失忆症、梦游症、臆想症和狂想症成为了集体主义的核心组成部分”,“在我们生活现场和精神世界中,那种本分的、知足的、所求无多的气质已经很少了,更多的是贪得无厌,毫无敬畏之心和神灵的缺失”(《与平阳谈诗?雷平阳访谈录》,《星星》半月刊,2012年第2期)。我们面临精神方面的困境:情感的沙化,趣味的粗鄙,心灵的扭曲,人际关系的敌化……这种情况几乎达到“崩溃的临界点”。在这种情境下,诗是我们普通人救出自己,创造一种有意义的生活的方式之一(钱理群:《诗歌读本? 诗歌伴随我们一生》,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后集权时代和全球化语境构成的这些现实压力,需要当代诗人具有良心、善心,更需要诗人的责任心来深刻揭示人性的困境和看守人类的灵魂。
谈到这里,已经无须回答为什么写诗这一问题了。写作,是一种坚守,是人到中年,接近内心的清静与真诚的一种方式。感谢诗歌,让我不断创造自己,谨小慎微地发现生活的真理与本质。这是我近来的写作态度。这一本册子也是这种心境下写出来的,从乡村接近城市,再从城市抵达乡村,是心路历程,也是我的诗路历程。让我们在历尽人世沧桑,领悟了求索之物的本性之后,向生活和艺术的本源做一次回归吧。
李永才
2012年12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