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风自然求之不得,但又故意端着架子道:“既然是北静王相邀,在下再脱不开身,也少不得以身相陪啊!”
水溶扫了他一眼,脸色遽然一变,收起了嬉笑之色,冷声道:“进来!”
话音刚落,只见冷峰手里押着一个人走了进来:“王爷,此人在外面鬼鬼祟祟,似在偷听,卑职便将他捉了来!”水溶冷目寒光迸射,鹰隼般的目光刷地射进了被冷峰带进来的人,这时傅青风皱了皱眉似是不置信地道:“是你!”
原来不是别人,正是负责管理菜园和药园的戴权。
傅青风下意识地瞅了脸色冷峻的水溶:“逸涵,此人?”水溶犀利的目光盯着戴权,却见戴权却毫不惊慌,水溶嘴角微扬:“老内相,你可真是不露相啊!”
戴权站直了身子,一脸赞赏地看了看水溶,举止从容不迫:“原来,王爷果然是深藏不露,这下老奴就欣慰了!”水溶拧紧了眉头,沉声:“此话怎讲?”
戴权乃是先皇的贴身太监,自从新皇登基后,不知怎么地触怒了新皇,便被罚到了菜园,再没有了昔日的气焰,戴权倒也听话,每日里看守菜园,将菜园管理得倒是井井有条,侍候得各宫里的主子们称心如意。
傅青风认真地打量了一下这个老太监,看来,水溶的秘密他是知道了,只不知他何出此言。只听戴权道:“不瞒王爷,老奴当年便是知道了不少先皇的事,所以才被罚到这里管理菜园,这些年来,老奴虽看似淡泊,实则心里一直为先北静王不平。到底是老天开眼,王爷果然在韬光养晦,老奴就放心了!”说着脸上似是非常激动。
水溶却一皱眉,淡淡地道:“先皇的什么事,若非你惹怒了皇上,他又怎么会将你罚到这里来,这一切不过是你的推辞罢了!”脸上露出一丝哂笑,眼角余光却瞥向戴权。
戴权有些激动地近前一步,看着水溶道:“看来王爷是不信老奴的话,老奴可以对天发誓,王爷想必有些事还不清楚,那老奴就把当年的事告诉王爷!”
水溶眯起眼看了看戴权,冲着冷峰一点头,冷峰会意,迅速地出了屋,守在了外面。
水溶掸了掸袍子,潇洒地一转身坐了,从容地道:“好了,你可以说了,如果所说非实……”说着笑不丝地挑了下眉。
戴权自然明白,他郑重地点点头:“王爷放心,老奴所言,句句属实!”水溶对当年的一些事,也着实有不明白的地方,所以,他不动声色,一双墨眸却紧盯着戴权。
戴权脸色一正,思绪回到了当年:“记得当时王爷仅有七岁罢,那一天你去看望先皇,你们祖孙俩正聊得开心,这时林海林大人和吕方将军二人来见先皇,无皇将王爷支了出去,王爷可记得此事?”说着看着水溶。
水溶点点头,他虽小,但记性相当好,那天对他来讲,是个特殊的日子,发生的事他岂会忘记。
戴权接着道:“其实是先皇召了他们二人来的,因为先皇把北静王派往西北以后,心里便不踏实了,他有些后悔,先皇察觉到了一些风声,他本来是想下旨召老北静王回来的,但来回怎么着也得要半个多月的时间。这期间变数不可预知,所以,先皇便命林大人拟了诏书,诏书的意思是如果先皇有什么不测,将皇位传给老北静王!”
说到这里,水溶长眉一跳,脸色一冷:“你的意思是说,皇祖父已经觉察到了什么,预感自己会遭不测?”
戴权脸色严峻地点点头:“没错,当时水晈抓紧了部署,先皇有所察觉。先皇召那两位大人来,就是想商量对付水晈的,希望两位大人能够临危受命,虽不能力挽狂澜,但遗诏在手,也能牵制住水晈!因为已经有证据,证明水晈想要夺位,先皇考虑得挺好,只可惜龙体垂危,水晈先行一步下了手。他以先皇的性命威胁,逼迫林大人拟诏,将皇位传给自己。林大人秉性刚直,本是打算着断然拒绝,以全节义的,但先皇却授意他保住那份遗诏,以备将来北静王回京时拆穿水晈夺位的阴谋,故林大人才无奈重又拟了诏书,其实完全是权宜之计!”
说到他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水溶:“当时,先皇这么做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担心王爷你!”
水溶皱紧了眉头,戴权道:“王爷可还记得,当时年幼的你,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先皇的寝宫?”水溶思绪回到了当时,是的,那时候的自己,很聪明但也很淘气,他偷偷地回来躲在帐幔后。
戴权道:“先皇看到了王爷,当时的情形,如果王爷被发现了,那肯定必死无疑,所以,为了保住王爷,先皇才答应了水晈。而林大人,也知道王爷躲在暗处,所以……”
水溶两道英挺的长眉拧成一条线,看来亲眼所见的也并非真实,原来竟是这样。自己只看到了林如海答应水晈拟旨的事,在此前的事他却没有听到,所以,一直恨他是变节贼子,助纣为虐。
原来此前还有这么多隐情,那看来,自己是错怪了林如海?
戴权接着道:“先皇为保王爷和老北静王,可谓是深谋远虑,心意拳拳。后来水晈承祚,暗里与突厥部作了一笔交易,中途拦截了先王,致使先王折戟沉沙,殒于大漠。水晈登上大保以后,对原先老北静王的手下便采用了种种手段,软硬兼施,贬的贬,杀的杀,虽然暂时稳固了他的皇位,但最令他不安的是先皇的传位诏书一事,这样东西令他寝食不安。攻于心计的他对林如海和吕方却采取了不同的手段,林如海是文官,他自认为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于是他反而升了他的职,授予他做了巡盐御史,明着升,实则想将其推出来,因为众人均清楚林海与先王的关系莫逆,私交甚笃,这样以来,林海在人们的心目中,便被千夫所指。而且,盐政一职油水颇丰,而林海乃一介书生,禀性耿介,根本是两袖清风,不肯与那些人周旋,被盐商和盐政官员们无油水可捞,将其恨之入骨,水晈了解林如海的性子,林如海的所作所为,完全在他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