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春,悲秋,人之常情,尤其是在秋风乍起的季节,她总是莫名地低落,记得他说过的,眼泪是没用的,在皇宫里,需要更多的是勇气。
水明畅是自己进宫遇到的第一个关心自己的人,是啊,她没有哭的理由,她要坚强的不是吗,黛玉冲着天空微微一笑,转过身折回。
她没有看到,在她背后不远处,一双犀利的黑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将她刚才的一举一动看在了眼里。
这双黑眸的主人,此刻正充满探究地打量着她,她很少会流露出这样的情绪,她平时将自己掩饰得很好,即使是硬撑着,也不会将无助柔弱的一面示人,可是却三番五次地在水明畅面前卸去那一身的伪装,这多少令他有丝不舒服。
水溶知道她今天去凤藻宫见了元春,也清楚朝中有人弹劾贾政的事,更清楚她与宝钗见面之事,因此,他将她此时的失意归结为和宝玉有关。
她在宝玉面前,也是不设防的罢,想到此,他眯眯眼眸。心底,似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滋长,是妒忌,是醋意,还是,他不清楚……
打住,她如何与自己何干,水溶眯眯黑眸,甩掉了刚才那一丝情绪。
水溶近日来在忙各种各样的事情,所以,他没有闲暇去戏弄她,今天进屋,看到她斜倚在床头手里拿着本书睡着了,浅浅的呼吸在室内一起一伏,风吹来,带来一抹微凉。
他才发现窗户正开着,直冲着她吹着风,她竟然什么也没盖就那么睡着了。当时,他什么也没想,脱了自己的外袍给她披在了身上。
看着她香甜的睡相,他忽然觉得特别地浮躁,于是他走了出来,想散散心,逛逛让自己的心静一静。可是没想到却让他看到了刚才的一慕。
她看着水明畅的背影发呆的样子,让他很是不舒,本想出语讥讽,但却见她忽然转过身去。
黛玉正想往回走,一回身不防撞到了一堵肉墙,她忙刹住脚步,往后退了两步,揉着额头一看却是水溶,只见对方正抱着双肩,笑嘻嘻地瞅着自己。
黛玉一皱眉打算不理他,水溶却挑挑眉讥讽地道:“怎么,舍不得啊,那就追过去啊,据我所知,你还欠人家一个谢字罢!”语气中掩不住那股酸溜溜的味道。
面对水溶的讽刺,她没有恼羞成怒,只是转过头,打量了他一下,脸上浮起一丝浅浅的笑:“是你啊!”说话的时候,她并没有露出太多的情绪,仿佛没有听到他语气中的嘲弄。
“当然是我了,不然你以为还会有谁?”
水溶眸光流转,兴味十足地道。黛玉浅浅一笑不置可否,水溶突然凑近了她,神秘兮兮地道:“难道是你想见的大皇兄,或是,那位宝玉表兄?”
黛玉秋眸微闪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突然开口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说着转身向回走去。水溶还真是无聊,此时,她没有心情和水溶斗嘴,她只想一个人好好地静一静,想些事情。
她走得很快,这时,水溶天真单纯的声音传了过来:“娘子,你等等我嘛!”黛玉只觉得好笑,脚下不停,并不想理睬他。
但他并不想放过她,如影随形紧紧地跟在她身后,她走得快他跟得快,她慢下来他也跟着慢下来,总是她就是甩不掉他。
黛玉皱皱眉,尽量地视他为无物,不再理会,二人几乎是同时回到了房间。黛玉回过头来,差一点撞到了他身上,她退后一步,一脸无奈地看着紧随其后的水溶,真是块狗皮膏药,到哪也甩不掉,只得继续向床边走去。
却不料被水溶一把拽住,黛玉跌到他身上,不由一皱眉,看着他的手语气地些不耐烦地道:“放开,干什么拉拉扯扯地!”
水溶挑挑眉,见她沉着脸,心中忽然无名火起,声音骤然变冷:“林黛玉,你在丈夫面前就这样一副脸子,你给谁看呢?”
故意地用力捏了捏她,黛玉感觉到一丝疼痛传来,她蹙着眉抬起头看着他,很显然他很不高兴。黛玉不明白他的怒气从何而来,他在生气,自己也心情不好,难道只允许他发火,自己就该逆来顺受?
此时实在没有兴致和他吵,可是她清楚,如果真惹怒了水溶,自己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忍了忍静静地道:“你想怎么样?”搞清楚他的目的或许会好办些,黛玉这种无所谓的样子更激起了水溶的火气,不就是见了荣府的人吗,至于情绪那么低落吗?
看来那贾宝玉还真是能左右她的情绪啊,这么说,她到现在也没放下他?
想到此,他也不知从哪来的一股子邪火,拽着她,负气一般一直将她拉到那张瑶琴前方松开他。黛玉抚着被他拽得有些生疼的胳膊不解地看着他,水溶未等她发问一把按住她的双肩,强迫她坐了下去。
黛玉瞅着面前的瑶琴,不明所以,水溶指着琴道:“我想听,给我弹首曲子!”
大喇喇的语气令黛玉极为不舒服,她皱皱眉淡淡地道:“我现在没心情!”说罢便要站起来,却被水溶再次按住。他的目光冷嗖嗖地向她射了过来,语气中掩饰不住地醋意和讥讽:“哦,是不是看到水明畅或是贾宝玉就有好心情了?”
黛玉莫名其妙,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水溶真是无理取闹,自己真的是没那份兴致,如果换作往常,或许会和他唇枪舌剑一番,可现在,她真的提不起半点兴趣来。
见水溶脸色阴着,自己也不想和他闹僵,黛玉想了想,尽量用柔缓的语气道:“改天罢!”黛玉的态度令水溶更为恼火,在自己面前抚琴,有这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