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张!鸡蛋那么大,在头上盘一个鸡窝啊!”申冉冉横了她一眼。
阿七不好意思地笑笑,道:“额,他们说时太夸张了一点罢。”
原来,这三日来,太后连续在宫中设宴,款待各位命妇王女,第一晚特别让赤天侯的新婚妻子凌烟坐在身旁。第二晚,太后依旧让她坐在身旁,所有在场的贵妇都看到两眼发绿。太后命人捧出先皇所赐的各种珍宝首饰,现场拍卖,价高者得,只道当为天下大旱的灾民出一份小小心力。众人大惊,匍匐在地,请太后收回成命。太后执意拍卖珠宝,又跟凌烟道那支九凤朝阳宝钗特别适合她的雍容高贵。凌烟欢天喜地,竟一口出了一万两。太后大大褒奖,只道赤天侯夫妇都忠心为国,全心全意,竟将先帝所用的一柄伽罗香如意赏赐与她,立刻遣宫内大总管张大海将两件物品送至赤天侯府。赤天侯自是大惊失色,除了九凤朝阳钗的一万两,另外再奉送上两万两。
“据说三日来,太后共筹款七十八万两,稍微能缓解下灾民的危急,太后这招,杀人不见血,好生厉害!”阿七感叹道。
申冉冉暗自偷笑。
“听说你们老夫人花费六千两,买了一件百子百蝶衣,乃是当年太后亲手缝制,送给皇上与先皇后大婚的贺礼呢。”阿七补充道。
申冉冉暗叫一声惨,这百子百蝶衣,想必娘亲是为自己所求。
“听说,今天早上,你们老夫人已经遣人送到赤天侯府了。百子百蝶衣啊,太后亲手缝制的,我也很想见上一见!”阿七两眼发光,继续感慨。
申冉冉怅然若失。凌烟?申老爷子怕赤天侯吗?为何娘亲要巴结凌烟?
“又听说栗四娘子那头,专门遣人入宫,为栗四娘子等人购买宫中首饰呢,后来出到二十万两,也不知买了怎样的首饰!”阿七道。
申冉冉眉开眼笑。这下子,和秋哥哥暂时可以缓解燃眉之急了,只是还有一桩,需要那小子答应才成。
“不可能。”
“绝不可能。”
“你死了这条心吧。”
申冉冉说好说歹,劝说到口水都干了,和夏就是不松口。
“你不放水是不是?”申冉冉怒视着他。
“是。”
“好,算你有种!”申冉冉道,“反正死的人不算你的子民,只算和秋哥哥的,就算和国皇室倒台了,就算天底下人死绝了,你还能大摇大摆舒舒服服地做你的无双王爷,起码有一大堆鬼魂会日夜不停地服侍你陪伴你!”
“说得好,鼓掌!”和夏轻轻拍了几下手掌,意思意思。
“和夏,你个死和尚,上天不收你真是上天的罪过,你多活一刻钟都是浪费!幸亏当年先帝有先见之明,没有立你为太子--”
她的手给紧紧钳住了,和夏的脸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狰狞而恶毒:“你再说看看!”
“我就说,我就说,怎么样!你不就没有当上太子吗?没有当上皇上吗?像你这种没心没肝的人当上皇帝,和国早灭国了!”申冉冉望着他眼里的怒火,继续用最锐利的言语刺激着他。
她只觉天旋地转,紧接着砰的一声,浑身又痛又麻,完全粉碎似的,爬也爬不起来--他竟敢将自己掷出了门外!
她回过神来,觉得自己身下一片温软,似乎压着一个人。低头一看,压着一个青衣的人,多亏了他,自己才没有受到更严重的伤害。
她赶紧爬起来,去拉那个人。
“喂,喂,起来。”
那人一动不动。
“喂!”申冉冉的声音已经明显带着哭音。
“你起来啊,起来!”申冉冉用力去掰他的手。
他的手臂软绵绵的,似乎已经摔断了,碎了。
“起来吧。”和夏冷冰冰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是!”那人一跃而起,转眼飞出墙外不见了。
明显的女声。
王府女侍卫红的成员?飞身出来保护自己?幸好她没事,虚惊一场。申冉冉松了口气,“你怕死?掉什么泪!”和夏语气中火药味依旧很浓。
“谁怕死?你不怕死,却连放水都不敢!”申冉冉道,“你肯定又在猜测朝中宫中他人的想法,既然你什么都不在乎,何必管他们怎么想?畏首畏尾,算什么男人!你不放水,正好中了他们的圈套!”
“你管我!说了你也不懂,天下大事,你们女人少管!”和夏冷笑一声,转身大踏步走了。
申冉冉按着自己疼痛的手肘,拖起袖子,才发现好大一块皮没了,血滋滋的往外冒呢。
方才躲了出去的青红黄白四丫头慌里慌张地进房来,一见她满手的血,红杏哼也不哼一声,如烂熟的面条般直接瘫倒在地。
青莲使了个颜色,黄英架起红杏往外就拖,白梨则拿来清水罐为王妃清洗伤口。
清理完毕,申冉冉直接问:“镜湖连通外面的闸口在哪里?”她打定主意了,和夏不肯放水,她自己去放,反正镜湖那么大,一时半刻和夏也不会知道。
“闸口?没有听说。”两个丫头都摇了摇头,“娘娘不如等李夫人来时再问。”
阿七?那丫头中午又给李总管请了回去,李总管真是有万夫不当之勇啊。申冉冉坏坏地想着。
夜黑春风夜,上天有眼,云层刚好遮住了弯弯细细的一钩新月。
某人躲躲藏藏,鬼鬼祟祟地在后花园中跑来跑去,四处寻找。她以红叶题诗的动人故事赚了阿七几滴眼泪,借口自己也想红叶题诗浪漫赌赌运气,骗得镜湖闸口的大体位置。
只是,她跑来跑去细细寻找后发现,浇花的水渠倒有一条,迂回盘旋的,水闸的踪影都没有。
“水闸在哪里呢,在哪里呢?”她心急了,禁不住自言自语。
“向东十步!”黑暗中有人温馨提示。
“哦!”她提着小铲,才要迈出脚步,忽然妈呀一声惊叫。
“谁!你是谁!”她抖着身体,也抖着嗓门问。
只有轻风吹着树叶的声音。
申冉冉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脸。不是梦,那刚才那个声音是幻觉?
或许有人躲在花树丛中--哈哈,除了和夏那个家伙还有谁这样整蛊自己?嗯,绝对、一定、毫无疑问就是他!
申冉冉暗自笑笑,转身就走。
“错了,往东边十步!”又有人出声。
“你以为要我向东我就东吗?”申冉冉吼道,“我叫你放水怎么不见你放水!”
“往东边十步!”那人继续说道。
申冉冉只觉得冷幽幽的。那人的声调,不像和夏的声音,也不像小福的声音,嘶哑,低沉,平平的,并无起伏,仿佛从紧闭的牙缝中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的。
“你是谁?”申冉冉也从牙缝中挤出这个疑问。
“你不必管我是谁,水闸就在你脚下东边十步,你想放水就去。”那人说道。
申冉冉往前十步,见到杂草稀稀落落的不成样子,似乎最近有人铲过。她挥动小铁铲,没铲几下,地上便露出了一块大石块,石块上挂着一只大铁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