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紧盯着他的脸。
他不答。
申冉冉哼了一句,道:“你是无双王,许下的诺言别忘了。明天,要是我见不到李子青,我跟你没完!”
和夏气定神闲,往嘴里送了一汤匙清水,才道:“申老宰相没有教你,食不言寝不语吗?”
申冉冉气结,鼓着腮帮,扔给他两颗超级无敌的大白眼,悻悻地说:“你就想!啊!”
和夏的脸倏地出现在她眼前,眼睛对眼睛,鼻子对鼻子,她可以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直扑到脸上。
她本应该避开的,可是,她却愣愣地望着他的眸子。
第一次发现,他的眼珠是很纯很纯的黑,黑到有点鸦青了。他的睫毛又长又密又整齐,微微一眨,如含羞草的细叶整齐扫过。
唇上忽然一热,他温热的舌粗暴地撬开了她的唇与牙齿,顺势攻城掠地,紧逼着她柔软的舌,忽而轻挑,忽而拨弄,如同弹奏乐器。
申冉冉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不辨西东,整个身子失去了重量,四肢消失了,软烂成泥。她用仅存的一丝理智挣扎着,全身已经无法用力,所有的怒骂只化作轻逸出唇的嘤嘤低语。
他的吻,不是杏花烟雨的软软温柔缠绵,而像有人手持大锤砰砰猛烈击打着鼓面,如惊涛骇浪涌来,骤然卷起千堆雪,瞬间淹没了她。
良久,他松开了她,在她额上轻轻印上一记,如春风拂柳涟漪浮花。
申冉冉喘息着,慢慢清醒,心中又羞又恼。自己为什么不反抗呢?甚至完全陶醉在他的吻中。
她狠狠抹了抹肿胀的嘴唇,抬起头,怒视着他,原以为将要看到他炫耀或者嘲弄的眼神。
没有。
他浓黑的眼珠里中是化不开的醢醢深情,流水脉脉般将她包裹起来,仿佛天地之间,只有她一人。
怎么可能?他怎会这样温柔?
“啪!”申冉冉以为自己做梦,狠狠敲了一下头。
不是发梦,那便是演戏,肯定又是演技炉火纯青的他玩的把戏。她沉下脸,冷冷地道:“你违反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没有。”他理直气壮,“我只是吃我想吃的东西。”
申冉冉只想一脚踹过去,转念一想,落荒而逃。
陪吃,原来吃的对象就是自己,随时可能被吃到渣也不剩。
她窜得比兔子还快,差点撞在房门上。
和夏仿佛完全没有看到她逃走,继续用餐。早餐他一般吃得不多,但是很慢。
半晌,房间内响起了迟疑而轻微的脚步声,行几步,退一步,慢慢的,终于来到他身边。
“额,我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次我就当你喝醉了,下不为例。”申冉冉给他也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我早餐从来不喝酒。”和夏直截了当地说,粉碎了她的饰词。
“那就当我喝醉了。”申冉冉道,“明天我要见到李子青。”牺牲了申冉冉的初吻,如果得不到补偿,那绝对是亏大了。
“你知道他在哪里吗?他在京城有名的销金窟琼花娘子苏三娘家,一日使用超过百两银子。而李海澜进无双王府二十年,合计使用不知有无六十两。”和夏静静地说。
“他去苏三娘家干什么?”申冉冉有点不敢相信地问,十六岁,不过是个孩子,他晓得什么。
和夏看出了她的心思,道:“你不要以为他是孩子,按他年龄,孩子都可以生好几个了!黄昏时分,萧枭会带他回来。”
申冉冉无话可说。古代人早熟,又不用恋爱,第一次见面就洞房花烛--哦,不好意思,反了,应该说洞房花烛夜第一次见面,见面即共枕,孩子生孩子。
“好!”得到了他的承诺,她转身离去。
他骤然出手,拖住了她的手臂,用力一旋,她又回到了他的怀中。
“你干什么!”她挣扎着,却不知道自己的挣扎激起了他的熊熊热情与渴望。他无法忘却她的甜美与青涩,还想再一次品尝,又一次低下头去。
申冉冉狠狠咬破了他的唇。事可一而不可再,第一次算她鬼使神差,第二次她有了防备。
和夏慢慢松开她,用食指轻轻抚摸着唇上的鲜血,道:“好,好。”
他的声音变得无比冷酷:“我答应过你,黄昏时分萧枭会带李子青回来,可没有答应你会带一个活着的李子青回来。”
申冉冉心中悲愤莫名。这个卑鄙的家伙,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竟然以李子青相要挟?自进王府以来,她受尽委屈,为了完成和秋哥哥所托,一直忍,忍,忍,今日终于忍无可忍!老虎不发威他当病猫呢!
“和夏,你算什么无双王爷!天下第一的无耻卑鄙?天下第一的胆怯懦弱?天下第一的负情薄幸--”
申冉冉正骂得痛快,冷不防他抓住她的手腕,用力钳压。
她的泪水一下子喷涌而出,只觉得手腕就要折断了,痛彻心扉。她抬起脚,狠狠地踢向他的重要部位。
他双腿一并,将她的脚紧紧夹住了,她金鸡独立,两腿如同一个“7”字。“你放手!放脚!”她骂道,拼命往后挣扎。
他忽然手脚齐放,她没有防备,跌在地上,右手肘先着地,又痛又麻,脸都歪了。
“好,扯平,我不怪你咬破我的唇,你也别怪我摔伤你的手。”和夏伸出手来。
申冉冉实在怕了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理也不理,自己爬起来,拍了拍身上,说:“说到你的痛处了?卑鄙无耻?胆怯懦弱?负情薄幸?”
她一面说一面紧紧盯住他的眼睛,他又恢复了昔日的无所谓样子,淡淡一笑,目光一斜,道:“萧枭来了。”
申冉冉扭头一望窗外,花树扶疏,哪里有人?
再回头,和夏也不见了,不由严重鄙视。说到痛脚就偷溜,算什么王爷!正嘀咕着,只见花树影动,走出袅袅婷婷的凌烟来。
他不想见凌烟?还是怕凌烟见了他被咬破的唇?申冉冉冷冷哼了一声: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偷吃的人还怕人家看到嘴上的油光?
凌烟听说这三天申冉冉一直陪同在王爷身边,心中又急又恼,生怕王爷从此冷落自己,想了想,收拾针线,密锣紧鼓的日夜不停,赶绣出一双万事如意鞋垫,鞋垫上还特意滴了两滴自己的血,以示带伤亲手赶制。
她巴巴的赶来,满以为王爷见了这样凝聚浓情蜜意的鞋垫,会大受感动,说不定就接了自己回来安乐无双院。谁知道连王爷的影子都没有,只有那个傻乎乎的堂姐在,眼神迷离,唇上肿胀红亮,一看就是刚刚和王爷亲热过了,心中越发嫉恨。
凌烟依旧堆笑,向申冉冉嘘寒问暖,十分关切。
申冉冉暂时却未能忘记三日前她所作的精彩表演,若不是那灯刚好是和夏弹破,自己在她眼花缭乱的种种小动作下,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虽然面慈心软,也懒得与她敷衍,寥寥数语后,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