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诗诗自从嫁到徐家以来,各种不满尽显在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想她堂堂翰林大学士的嫡长女,竟然嫁给徐绍棠这个才情品貌都比三表哥差好远的男人,要是当正室也就罢了,可偏偏是甚么劳什子的贵妾。
妾,冠上一个贵字它还是妾,贵妾不过是好听一点的名头,可是说到底还是不能跟正室相比,那可是一个天一个地。让她怎么能接受?
偏偏母亲就是听了姑姑的话,让她先忍耐,在徐家站稳了脚跟,到时候要扶上正室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虽然公婆对她和颜悦色,但都是看在容家的面子上,实际他们对待徐绍棠那个表妹比自己还亲昵。
说起徐绍棠那个表妹,容诗诗就恨得牙痒痒。
这日,徐绍棠刚踏进徐府,陈文静就迎了上去,露出妖艳得意的笑容,温柔体贴地道,“表哥,你出去一整日辛苦了。我让下人准备好了晚膳,有你最爱的糖醋排骨。”
徐绍棠含笑地望着这个自小就跟自己比较亲近的表妹,笑着说道,“辛苦你了,我还正有点饿,先回院子跟你表嫂说一声,免得她担心。”
陈文静撇撇嘴,“她一天到晚就在院子里也不知道作甚,她是表嫂,我都有好几个表嫂了。”对于抢了表哥的容诗诗,她很不高兴,不仅羡慕嫉妒,更多是厌恶。都说大家闺秀端庄贤淑,她倒是瞧容诗诗没那气质,刚进门就给表哥那几个小妾下马威。
徐绍棠对于表妹的神色不大在意,更是觉得她天真可爱,“我还是先回去一趟,你先到厅堂等我们。”
陈文静很不痛快,又要那女人的脸色了。不过那又如何,总不能压到自己头上。
容诗诗正在屋里拿了百寿图仔细地绣着,过几天就是姑母的生辰,想着绣百寿图讨她欢喜。姑母最喜欢的孝心,如果绣好了百寿图还有空闲的话,再纳双缎面软底的鞋,姑母经常说她的女红极好,肯定会很高兴的。
徐绍棠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埋头绣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夫人今儿又忙着绣百寿图?姑母肯定很开心。”
容诗诗抬头就看到穿着深蓝色直缀,束了白玉冠的徐绍棠,把针线放到一边,笑着迎了上去,“今儿个下衙挺早的。看你满面笑容,可是有什么好事?”
徐绍棠打发了屋里的丫鬟,一把搂住她的纤腰,在她白皙如玉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夫人真聪明,确实有喜事发生。”
容诗诗迎合他,眼底却快速地闪过厌恶,徐绍棠虽说也生得俊朗,却不及三表哥三分,每次到冉府看到三表嫂抱着儿子跟三表哥亲热地在一起,一家人根本没有她插足的余地心里就异样不欢喜。
“喜事?说来给我听听。”她皮笑肉不笑地问。
徐绍棠也没看出她对自己的讨厌,头埋在她的白皙的颈嗅着她身上的香气,声音就显得沙哑,“有什么事等会再说,夫人,我可想了你一整天。”
除了那晚在冉府跟容诗诗有关系没有感觉之外,每次跟她亲热都像毛躁的小伙子一样,销魂欲罢不能,在其他的几位妾室里头根本没这样的感觉。
容诗诗对徐绍棠更加的厌恶,不过为了在容府稳住位置只好虚情假意地迎合,每次他碰到自己心里更加恶心不已。这个男人原本是冉幽蝉,却不想被推到自己身上,还当了什么劳什子的贵妾,便宜了冉幽蝉那女人,恭亲王世子是她的,早些就听母亲提起只是没确定下来,该死的冉幽蝉。
徐绍棠还想亲热就被她推到了,“有什么事先说了,晚饭时候到了,母亲方才来人让你去用膳。”
她恨恨地想,又是陈文静那个女人搞的鬼,借机缠着徐绍棠,虽然她不大喜欢他,可也不容许别的女人对自己的丈夫虎视眈眈的。
那女人每次见了自己就冷嘲热讽,无非就是说她千金大小姐竟然沦落为当妾的地步,虽然是多了个贵字,可也没能高贵到哪里去。还扬言说她以后便是徐家的当家主母。肯定是徐老夫人唆使的,她就是看自己不顺眼,总想把自个的侄女往儿子屋里塞。
徐绍棠坐了下来,“冉三老爷跟大理寺少卿梁大人私下有书信往来,本来这不是什么大事,可梁大人刚失去了儿子,对你哥哥肯定是怨恨的。而冉三老爷是御史,跟梁大人有交情,信件被户部尚书的属下拿到手,上头写了想联名上书弹劾你父亲。”
户部尚书是宰相郑克廉的门生,他的属下有个远房亲戚在梁大人手下当差,不经意听那人说起,于是就半夜到梁大人书房里偷信件。梁大人也是疏忽,收到信件就忙着去别的大人府里了,没来得及毁掉那信件。
容诗诗大惊,“冉清离想弹劾我父亲?当真?”
徐绍棠也是从平乐侯那里听来的,原本不想告诉她免得她担心,可眼下估计冉三老爷自身难保,也不必顾忌许多了。
“在你哥哥动手打死梁二公子的时候冉三老爷就已经想上书了,能等到现在也算沉得住气。”徐绍棠自从得不到冉幽蝉,亲事毁掉之后对冉清离父女就恨之入骨,闹了多大的笑话怎么能善罢甘休?要不是表姑母是冉家大太太,他还想借机把冉家瓦解。冉家是百年世家,虽如此也不能看不起他。
容诗诗见他不像撒谎,惊骇之余就收拾收拾想到冉府去打探情况,姑母应该知道,而且也能看看冉清离到底想作甚。
徐绍棠叫住了她,眼下已经晚了,还是明早再去。
容诗诗心里虽然不安但还是忍住了。
冉幽蝉自从那日被南宫炎送回来,心里就放宽了许多,对于萨尔敏也不再去关注了。左右都有王府的人做主。若南宫炎当真娶萨尔敏为平妻,她也没有反对的余地不是?
她并不知道萨尔敏兄妹闹到王府,萨尔敏还甘愿做妾却还是被南宫炎拒绝了。这都是后话了。就准备安安心心的当新娘子,可却不能如她所愿。
夏氏身边的银杏过来禀报,神色慌慌张张的,但该说的话还是说了,夏氏让她不必过去用饭了,老爷回来了。
冉幽蝉又问了几句,知道父亲脸色很难看的回来,关在书房饭也没吃,母亲见他如此也不敢劝。
她几日眼皮总在跳,似乎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打发了银杏,便在屋子里踱来踱去。青莲问她是否要摆饭,她挥挥手示意不用。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大对劲,于是连饭也不吃就去了翠微居。
夏氏见她过来,询问是否用了晚饭,就让银杏去准备了。
冉幽蝉也不推辞,原本自己一个人吃饭也挺无聊,最紧要的是想知道父亲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见父亲还没出来吃饭,就装作随意地问了夏氏,“父亲不是回来了?为何不用膳?”
夏氏柳眉微蹙,“估计是在外头用过了,你父亲说不用等他了。”
“是不是遇到棘手的事情?我听说父亲的脸色不大好,莫不是生病了?”
“没有,估计是衙门的事,咱们吃饭吧。等下老爷饿了再让下人弄些吃的。”夏氏虽如此说,但还是忍不住担心,一顿饭下来吃得也不多。
冉幽蝉借故要回去,让青莲去叫了父亲身边的小厮叫荣石的来说话。
荣石实话实话,却是不清楚老爷在天香楼和梁大人说了些什么,他一直守在外头没机会进去伺候。
冉幽蝉蹙眉,打发了他下去,踏着脚下的鹅卵石,心事重重的回了风雅筑。
第二日,青竹再去夏氏那里打听,回来神色慌张地禀报,老爷给梁大人的书信被人偷走了。
冉幽蝉手一松,手里的茶盅哐啷地摔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