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幽蝉知道容诗诗嫁入徐府是做贵妾的,当下高兴的合不拢嘴。她就是让容诗诗尝尝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一向倨傲的容诗诗,这回嫁的是徐绍棠,且以她当朝翰林大学士的嫡女,身份娇贵如斯,竟然嫁给一个六品的修撰做妾。
贵妾,说的好听点儿身份抬高些。不好听的,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妾室成亲前失贞,就算不被家里人嫌弃,若是还想嫁给身份金贵的公子哥儿,根本就是痴心妄想。能勉强接受她做妾就已经不错了,正室的位置这辈子是甭想的了。
青莲端了一盆热水进来,把帕子打湿了伺候她敷脸,“小姐今儿似乎特别高兴?是不是因为表小姐的事?”
冉幽蝉笑了,“你倒是聪明机灵,知道我的心思。眼下容府只怕要闹翻了。”
“可不是?也不知道表小姐事被谁传了出去,如今京城里都是沸沸扬扬的。三爷折了面子不说,还被人指指点点的,说被戴了绿帽子。小姐不知道,大太太这几日烦心的很,在跟前伺候的紫烟姐姐都挨训了。平日里紫烟姐姐哪里被打太太训斥过?眼下正躲在房里哭着呢。”
她道,“此事在我屋里说也就罢了,万万不可向别人说,省得被人说咱们落井下石,幸灾乐祸。耳目众大,小心被人听了去。”
青莲立即应诺,“奴婢省得。小姐稍等片刻,奴婢去叫海棠和木香进来伺候小姐更衣。”
冉幽蝉应了,“对了,青竹的伤势可好些了?”
青莲道,“已经歇息了五日,小姐上次给的金疮药很奏效,青竹的伤势已经好多了。估摸着赶明儿就能来伺候小姐了。”
“若是身子还不适,多休息一两日也无妨,左右屋里又不缺人。你帮忙照应着些。”
“是。”青莲应诺,端了脸盆就往外走。
“小姐可起来了?”海棠和木香进来,先福了个身,海棠走到衣柜前拿了一件挑花粉红色的高腰襦裙来,木香则是准备了一双粉色软缎青色纳底的绣花鞋。
“冬梅姐姐来传话了,晚膳摆在听雪堂的偏厅,奴婢帮小姐收拾妥当,小姐便可以过去了。”海棠一面帮她更衣一面说道。
冉幽蝉微微点头。今儿是中秋,自然要团聚在一块吃团圆饭的。女子一般在听雪堂用饭,男子们则齐聚在老太爷的松鹤堂。
“收拾妥当后,你们便下去歇着吧。想回家探亲的便去,跟二门的交代好就行。”
木香和海棠福身道谢。
正好青莲捧了一袋子瓜果进来,笑眯眯地道,“小姐,三奶奶给您送中秋节礼来了。碧桃姐姐说这香瓜是三奶奶特地吩咐的,让小姐也尝尝鲜。”
香瓜产自西北,三嫂的家人每年便会让人捎上几个到京城给她。以前她跟三嫂没多深交情,自然分不到这一杯好羹。三嫂记挂着她,恐怕是借着上次容诗诗丢脸一事。而且容诗诗跟三哥的亲事黄了,三嫂自然是最高兴的。
“记得给三奶奶回礼。”
青莲颔首,“奴婢知道。”她看着小姐穿上新裁制的裙子,笑意盎然地道,“小姐,今晚城里有花灯,有名的十里长街摆满各式各样的花灯,可漂亮呢。街上都热闹得紧,小姐要不要去赏花灯?”
每年老太太都会让众小姐们出去赏花灯看热闹,当然前提要有下人陪同。
“青莲,给她们各赏一吊钱。另外,包些茶叶和糕点给海棠、芍药和白芷,让她们回去探望亲人,今晚就不必当值了。至于你和木香,就陪我出门赏花灯去。”对于下人,她一向宽厚。
海棠连忙道谢。
去听雪堂用过晚膳后,老太太自然要细细叮嘱一番的。又吩咐了奴婢们好生看着小姐们,不许惹事,这才放她们出府。
四姐一向和八妹亲厚,俩人同乘一辆马车,她倒也不以为意。七妹妹之前生病是假,躲开徐绍棠的求亲才是真。眼下徐绍棠也不能拿府里的小姐怎么样了,她的病自然就好了。六妹因为周姨娘不许她出门,就没有跟来。
府里的五位爷自然有各自的去处,或是跟友人相约赴会去了,或是陪着妻子出门。四爷就是应了恭亲王世子的邀请去了天香楼。
中秋是京城热闹的节日,几乎城里的百姓都会出来逛花街赏花灯。等到她们姐妹四个下车的时候,十里长街已经是人山人海了。
冉幽蝉有些吃惊,这人也太多了点儿。
丫鬟们在前面开路,小姐们在后头优哉游哉地东张西望。街的两侧每隔数十尺便竖了一根长杆,挂着红彤彤的灯笼,两旁的小贩摊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精致的花灯,有莲花形的,灯笼形的,椭圆形各式各样,看得人眼花缭乱,满目琳琅。
整条长街都是花灯,看不到尽头似的,明亮的灯映照着每个人笑吟吟的脸,小贩们热情高涨地叫卖,喧闹不已。
四小姐由于之前闹的那一件事,心情久久没有平复过来。八小姐见她愁眉苦脸的,想着今儿是中秋节,好不容易出来一遭,可不想败兴而归。跟五姐打了个招呼,就拉了四姐往另一边去了。
七小姐冉幽雪自从徐绍棠的事过了之后,一扫以往的阴霾,对这位出谋划策的姐姐更是尊敬又敬仰,自然就跟她亲近些。
“姐姐,咱们这要往哪儿去?”冉幽雪性子懦弱了些,可对这热闹的街市还是感到新奇的。毕竟府里的小姐不许随意外出,她也从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出来的机会自然比冉幽蝉少些。
冉幽蝉看着五颜六色的花灯,说道,“咱们往宝庆路去吧。人多,妹妹仔细跟着,莫要走散了。”说着叮咛了青莲、木香,还有七妹的贴身丫鬟秋兰仔细看着七小姐。
冉幽雪很是感动,姐姐如此待她,真真是把她当亲姐妹。
俩人走了一会儿,迎面却碰到同是来赏花灯的南宫羽和祈玉湘。
南宫羽很是欣喜,“没想到竟然在此遇到姐姐,我方才还跟玉湘妹妹说姐姐会不会出来赏花灯,可巧眼下遇到了,可说是缘分。姐姐可买了什么玩意儿?”
冉幽蝉笑道,“我和妹妹也方出来,还没得空逛,你们来了多久了?”
冉幽雪适时地行礼,“二位郡主安好。”
南宫羽看着冉幽雪面善,心里顿生了好感,“不多时,也就一小会儿。哥哥送我和玉湘来,便去天香楼了。姐姐和这位妹妹跟咱们结伴可好?”
“我正有此意。能和两位妹妹结伴是我的荣幸。”
祈玉湘笑着道,“如此,咱们便走吧。”
一行人走完了十里长街,她和七妹皆是两手空空,一个花灯都没买。南宫羽和祈玉湘每人买了一串象征吉祥的玩意儿。
花灯只在十里长街,但是卖其他小玩意儿的就在宝庆街了,有小木偶、面具等,俩人虽然没买到花灯,却买了不少小玩意,可怜青莲、木香揣了一兜,晚香、秋兰和梧桐也没闲着,满满的东西让她们抱了个满怀。
冉幽蝉刚买了一把玉骨扇,拿在手上把玩。冉幽雪则是寻思着给母亲和姨娘带些好东西回去。二位郡主玩得尽兴,脸上都是灿烂的笑容。
街上人山人海,赏花灯买东西的人多,但是小偷儿也多。一只手正鬼鬼祟祟地往南宫羽别在腰间的钱袋探去,四周都是人,若不仔细看是不会看到的,但是冉幽蝉还是眼尖的瞥到了。
眼看那只手就要抓到钱袋,冉幽蝉拿起手上的玉骨扇啪地打掉那只爪,小偷见偷不成功,恼羞成怒地使劲推了一把冉幽蝉,用力一扯,钱袋便到手,转身便跑。
“唔……”冉幽蝉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青莲眼疾手快地把手头的东西迅速塞到木香手中,迅速地扶住她,惊慌地问道,“小姐您没事吧?”
冉幽蝉顾不得自己,大喊一声,“有小偷,羽妹妹,你的钱包被偷了……”
南宫羽往腰间一摸,钱袋果然不见了。
她把花灯往晚香怀里一塞,大喝一声,“别跑”便转身追小偷去了。
好你个小偷,居然连本郡主的钱都敢偷,等本郡主逮到你,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晚香搂着怀里的东西,喊道,“小姐小心啊……”
冉幽蝉快速地道,“快,咱们跟上。”
这小偷是惯偷,对四周的路又是极熟悉的,东窜西跳的,把南宫羽拐得七荤八素,还把她远远地甩在后面。
南宫羽气得牙痒痒,追着他东拐西弯的,这个小偷还专门往人多的地方去,害她不时地被阻挡,他还不时地回头对她奸笑,心里又是一团怒火。笑,让你笑,等下姑奶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好不易拐到人少一点的地方,南宫羽一跃而起,在空中翻了几个跟斗,而后稳稳地落在小偷的面前,她双手叉腰,不怀好意地奸笑,哼,看你这回往哪儿跑。
那小偷一脸惊恐,万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功夫,但是他不会妥协的,把钱袋藏进怀中,四下打量着该往哪个方向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