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回到冉府大门前,小厮们打开了红色气派的大门,有一群仆妇们争先走了出来。是专程等候着迎接主子们回府。
小厮放了一张木凳在马车前,芍药和海棠小心地扶了青莲和冉幽蝉下车。
“小姐入宫,一切可还顺利?”海棠问道。
“挺顺利的,皇宫里头可气派了。咱们回屋子说。”
就有轿夫抬了轿子过来,芍药掀了帘子,“小姐先上轿吧,这儿里风雅筑还挺远的。”
这时有一着绿色裙子的丫鬟来,福身行礼后,说道,“小姐请留步,奴婢叫晚香,是王府的丫鬟,这是郡主托奴婢给小姐的信。”
冉幽蝉挑眉,“是蕙福郡主?”方才在皇宫里为何不说,反而现在来送信?
那丫鬟点头,“是的。”
冉幽蝉拆开信扫了一眼,看着那丫鬟,“你带路,我这就去。青莲,你跟我去。芍药海棠,你们俩先回去。”
冉幽蝉跟老太太和夏氏禀明,老太太挥挥手,“去吧。”
夏氏叮咛了两句,“路上小心些,见着郡主仔细着说话。”
青莲叫了方才那马车,扶了冉幽蝉上车,带上了来报信的青衣丫鬟。
冉幽蝉问,“晚香,郡主邀我前去所为何事?”
晚香答道,“奴婢不知,郡主让小姐前去就是了。”
马车在杨柳胡同停了下来,晚香和青莲扶了冉幽蝉下马车,晚香指了指对面的阁楼,“小姐,郡主就在楼上等候,请小姐跟奴婢来。”
冉幽蝉见着了南宫羽,俩人寒暄了几句,南宫羽便让她坐下,神秘地道,“今儿特意让你来看好戏的。”
冉幽蝉不解,南宫羽笑道,“你耐心等着便是。”
俩人喝了一轮茶,南宫羽扬了扬尖细的下巴,“来了。好戏要上演了。”
她们在这阁楼二楼的靠窗位置,正好可以把对面发生的事情看的一清二楚。根据方才晚香透露的,这阁楼是王府的产业。平时就闲置着,偶尔主子们来这儿住上一阵子。
冉幽蝉看的很真切,那斜对面的牌匾写着“徐府”二字。她估摸了下,莫非是徐绍棠的徐府?
突然一穿着紫色衣裙,外罩一件薄雾轻纱的,梳着坠马髻的女子用力地拍打着徐府紧闭的大门。一边敲打一边大声嚷嚷,“徐绍棠,你给我出来,我有事问你,你给我出来,快开门,开门……我翠玉找你理论来了,你给我出来!”
冉幽蝉听到“翠玉”二字很是耳熟,却一下子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她看了看南宫羽,之间她掩嘴笑了,比了比翠玉,“姐姐莫要着急,细细听来。”
那翠玉敲了一会儿们,就让跟着一切的小丫鬟继续敲。
徐府有人来应门,是个四十来岁的奴仆,“请问二位是?”
翠玉说道,“把徐绍棠叫出来,本姑娘有事找他。”
“小姐,真抱歉,我家少爷还没回来,您看稍后再来行吗?”那奴仆态度也算好。
“少来这套,我方才明明看到徐绍棠的马车回来了。去叫他出来,否则别怪我四处嚷嚷,这种丑事说出来只怕让你们徐家以后没有脸面见人。”
那奴仆斟酌了她话里的真实性,见她穿得少,胳膊都露出来,浓妆艳抹的,想来是勾栏院的女子。那里的女人不知羞耻,若真的闹开了,只怕少爷会吃暗亏。他还是去禀报了。
不一会儿那奴仆出来了,手上捧了一袋沉甸甸的银两,“姑娘,我家少爷说了,让您消消气儿,这些给您买点胭脂水粉,他改日再去看您。”
翠玉一把拿了银子,掂了掂,“你家少爷想息事宁人啊?”说着就把银子给了那小丫鬟。她皮笑肉不笑地道,“他想息事宁人,本姑娘却不吃这一套。你回去转告他,让他出来见我一面,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那奴仆又去而复返,手上又多了一袋银子和一个木盒,“这是少爷让我交给您的,他说改日就去找您,让您先回去。”
有钱收干嘛不要?翠玉照样收了那银子和一小盒的首饰,冷哼一声,就大声嚷了起来,“徐绍棠逼死了他的未婚妻,又说要赎我出勾栏院,说话不算话,徐绍棠就是个懦夫,见利忘义,爱慕虚荣的混蛋。”
“哎姑娘,您别大声嚷嚷……”那奴仆也急了,这翠玉说的是什么话呀?污蔑他家少爷,少爷可是个好人。
翠玉没听他的,反而更家大声的喊,“徐绍棠是个懦夫,敢做不敢承认,逼死了他的青梅竹马,又侮辱了人家容小姐,好色鬼,贪图荣华富贵,自私自利,是个彻底的大坏蛋。”
“哎,姑娘,我的姑奶奶,您别叫了,我这就叫少爷出来。”
翠玉冷哼,看他的背影,又把方才的话喊了一遍。
冉幽蝉捧着茶盅,微翘的睫毛眨了眨,“我想起来了,翠玉是勾栏院的。”她小声说道,“此事是世子的主意吧?”
南宫羽含笑,“姐姐真聪明,一猜就中。难怪哥哥那么喜欢你。没错,是哥哥给了翠玉一点好处,让她把此事宣扬开来,这样姐姐就不会为他烦恼了。”
冉幽蝉心一惊,“我为何要为徐绍棠烦恼?而且,你哥哥不只给了一点好处吧?”翠玉这么卖命,肯定得到的好处不少。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哥哥如是说,我也如是听。木香如今在你府里当差,她已经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老太太了吧?”南宫羽说着抿了一口茶,好笑地看她。
冉幽蝉笑了笑,什么事都瞒不过世子。“木香说她不愿意嫁徐绍棠。”
南宫羽点头,“若真不愿意,哥哥也不会勉强的。”
此时徐绍棠出来了,翠玉脸色不改。她方才这一嚷嚷,把周围的邻里的都喊了出来。众人对他指指点点的,更多是鄙夷,连勾栏院的歌妓都闹上门来了,还把未婚妻逼死,真是没人性。
“你在这里胡闹什么。”徐绍棠呵斥,她这一闹,自己还有脸面立足吗?先不说什么,单是容府和冉府的人知道了,他这辈子就算完了。
翠玉甩开他的手,“我没有胡闹,我说的都是真的。难道你敢否认,你进京赶考中了探花之后就想悔婚?难道那陈家小姐来京城找你,不是你亲手把她卖进了窑?陈小姐想逃跑,还被老鸨打折了腿,后来想不开投井自杀。陈小姐与我无关,我不想追究也没权利追究。可你说过要把我从勾栏院赎出来当你的妾室,让我跟着你伺候你。大家来评评理,这男人竟然把他说过的话都忘了一干二净了。”
徐绍棠面子过不去,被一娘儿们这么羞辱,且还是个妓院的婊子,让他怎么做人啊以后。姑母若是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说他。容小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冉幽蝉低头,南宫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姐姐不高兴?”
冉幽蝉摇头,“没有的事。我只是在想木香的事。”
南宫羽了然,“姐姐不必担心,木香不会有事的。谅徐绍棠也不敢认她。”
“但愿如此。”
因为翠玉这一闹,大太太知道了此事已经散播出去,更是气得怒火攻心。寻思着是不是冉幽蝉搞的鬼,可转念一想,她就算再大胆也不敢给勾栏院的婊子有往来。何况她也没有任何的证据。木香想把事情说出来的话早说了,也不会等到现在。蝉丫头想替她做主她也没那胆子。
容夫人这边,又气又急。气的是徐绍棠名声受损,日后诗诗岂不是被人指指点点地过日子?急的是,怕徐绍棠迫于和陈小姐有过婚约而让诗诗做侧室,这是她不能容许的。所以就让人给大太太传话。
冉大太太得了话,便命人去了徐府,把容夫人的打算说出来。
徐家两老也不能委屈了容诗诗,因而便提议让诗诗做贵妾。碍于外头的流言四起,留着正室的位置,等找到陈小姐再说。
其实这也是个幌子。暗地里让人跟容夫人如实说:陈小姐死了,外头传言厉害,等风头过去了,再把容诗诗扶正,这样就名正言顺了。
冉大太太当然知道陈小姐没事,正好端端地在风雅筑呢。可她并不打算说出来,也命令府里的人不要说。这样陈小姐永远都不可能做正室,那诗诗扶正也顺遂些。
容夫人一开始不肯,大太太好说歹说,如果诗诗不肯做侧室,那就吃了暗亏。此事冉府的人不说,并不表示别人不知道,那翠玉不就说了吗?肯定是受人指使了。怎么说对容府都不利。而且诗诗已经算是徐家的人了,如今就差个仪式迎娶她进门。如果不嫁徐绍棠,还能嫁谁?别到时候随意挑了个人嫁,更加凄凉。
再说,人家陈小姐毕竟是被徐绍棠害了的。留着一个空位置,委屈诗诗就那么两三年,时间长了别人也就不再议论了。到时候还怕给不了诗诗名分不成?
贵妾虽说地位低了点儿,可在后院里头地位最高。凭诗诗的聪明才智,还怕收拾不了那几个低贱的侍妾?
大太太又说了好些话,费了不少唇舌才把容夫人劝服。
此事就这样说定。大太太让徐家挑个好日子上门去求亲下聘,迎娶容诗诗为贵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