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天,我看着他们营业没有说话,不过心里的不满那是如潮水泛滥一样嗖嗖嗖嗖地往上涨,食以味为先啊,食以味为先啊。
我咬牙切齿地念叨,那四个大厨,说是大厨还真的是抬举他们了,他们知道做菜这两个字的含义吗?我表示最强烈的怀疑。
好好的蔬菜他们愣有本事给你炒得是黑漆麻孔的辩不出原型原色,喂猪的饮料一样的德性,我咬牙;上好的牛肉能热爆得让你嚼不动,我可是年轻人,我的牙都快嚼掉了,别的人谁还敢来,就为了保住牙齿也不敢打这酒楼的门前过啊。
排骨炖得地过烂,我忍,鱼肉太腥,我忍,但连下个面条,我最爱的面条啊,面全软了,汤是糊的,里面的炸酱颜色就象是大便,我忍无可忍,也就无须再忍了。
指着那四个大厨,我说:“你,你,你,你,你们凭什么可以在这里当大厨的,以你们的厨艺不祸害人就好了,居然还敢开店,居然还敢想赚钱……”。
“店是爷开的,不是我们开的。”第一个厨师如是说。
“我本来就不是厨师,我是杀手。”第二个厨师如是说。
“我习惯拿剑,不习惯拿菜刀。”第三个厨师如是说。
“爷开这个店,本就不是以赚钱为目的的。”第四个厨师如是说。
然后四个厨师象是事前一起排练过的说:“原来黄十娘都从来不说这些的。”连语调都异常的同步调,意思是我算那棵葱蒜,居然一来就嫌东嫌西。
没有一个人将我看在眼里,那种轻蔑的神态他们表现得极为明确,就象我只是刘义道带来的一个暖床的女人似的,老虎不发威你们还真的当我是病猫了。
一时之间我完全忘记杀手这个名词所代表的意思了,我气晕了,一长串的三字经,气势汹汹地杀将出来,又急又迅,偏偏吐词清晰抑扬顿挫极有音韵,不说那四个厨师的表情了,连刘义道在那一刻也完全的被我震住了。
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三字经一完,我就开始数落:“能挣钱不去挣钱,你们是傻的不成,开酒楼开成你们这个样子,干脆一头跳下去撞死得了,还敢得意洋洋地说什么不是厨师是杀手,干一行爱一行不懂吗?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不懂吗?当杀手很了不得吗?如果当厨师比当杀手还赚得多,你们干脆的就买块豆腐回来一头撞死得了……”(这里省略了一千八百个字)。
我不敢写出来,主要是后来后知后觉地想起杀手是不得了,这四个人任谁怒恼起来杀心一起,我那可怜的脑袋瓜就一定不属于我自己了。
不过我当时显然忘记了这一点了,骂得起劲骂得高兴就忘了,因此那四个人就有志一同地转过头去看刘义道的表情,我没在意。
因为我改目标骂店小二了,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直到第六个,就只会在这楼里坐着发闷打蚊子吗,想坐着尸臭吗?出去拉客迎客的都不会吗?笑脸相迎为懂吗?于是那六个店小二也侧头去看刘义道的表情,我也不管。
因为我又转头骂那四个打杂洗碗的了,好好的一个酒楼,现在里里外外的看上来就没看出什么是本色来,人穷水也穷吗?亏得刘义道还一天到晚的摆个谱,装得有洁癖似的,实际上这酒楼内外,苍蝇乱飞,污水乱流,潲水桶左右乱摆……
除了刘义道走动的那一小块地,那间屋子干净整洁得过了份以外,别的地就象个大垃圾场似的,这屋子里的这些人也不怕生病。
最后我就针对着那快缩到屋角边,却在刘义道的眼睛下没敢溜走的人身上——他是帐房,我大力翻开柜台上的帐外,就不由得差点痛苦地呻吟起来了,从右到左地看,而且一长串的流水帐,我在现代社会可是经过了专业的会计电算化学习的。
骂人也是会上瘾的,而上了瘾的症状,就象是瘾君子才吃了毒品一样的兴奋,发放起来时,理智抛光,两眼发光,嘴唇上下象安了个电动马达一样极有频率的开合。
具体感觉是一时之间,天地万物为刍狗,老子天下第一,假想中自己就是老大,那几个厨师、店小二、打杂的、包括帐房在我的眼睛里那是一钱不如。
我想在我的嘴里就是贬得他们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有人的脸色发青发绿了,有人开始手脚发抖了,有人眼睛开始冒绿光了。
我骂人骂得正高兴呢,我从来不知道我自己这么的会骂人,在明王府里过了这么些日子,现在憋屈的气就这样的撒了出来,看来环境遭遇是会扭曲一个人的性格的,这点子在我的身上体现得很明白。
听人说以前有泼妇骂街,可以骂个几天几夜不带喘气的,估计我要是以现在的方式训练下去也是可行的。
想不到我居然很有当泼妇的潜质,泼妇的行为发作到登峰造极时,就连幕后老板刘义道同志的光辉形象也在我的心里连打了十七八道折,居然能领导出这些傻瓜来,要赚钱自然是全方位的来,以为是杀手只要干好杀手的事就行了?
一专多能懂不懂,开门做生意居然有钱都不会赚,傻子、疯子、神经病……
老神在在的刘义道往我的手里送上了一盏茶,骂得正口渴呢,自然是一饮而下,那茶下去也就将心里的火气扑熄了一半,人也就清醒了一大半,我看到四周的人都脸青面黑地看着我,呲咧着满嘴的牙,别不是想打架吧?
一下子就心惊肉跳起来了,天,打架也太小儿科了吧,这几个人没有一个是善茬都是杀手吔,别不是想打我脑袋瓜的主意吧,现在虽有刘义道镇着,但刘义道又不是我的老公,总不能一生一世地将我拴在他的裤带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