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江湖汉子听了村民们说的这些话,一个个心惊胆战,不敢作声。南天纵说:“为犬子报仇倒在其次,还望各位英雄救救这一方百姓。各位只要除了那妖龙,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南某有的,一定双手奉上。”曾蕊自然不愿意去冒险,不过徐剑风还要靠南天纵为他驱毒。如果说不帮忙,只怕南天纵也不肯再为徐剑风驱毒。突然那个“大脑袋”咧着嘴哭了起来,边哭边说道:“南庄主有所不知,家母有个心疼的毛病,这几天正疼得厉害,只怕我回去晚了就见不到最后一面,这个,这个……”曾蕊学着他的口气继续说道:“这个,这个,我本来应该留下来和大家一起对付妖龙,可家母早不病,晚不疼,偏偏庄主一说要对付那妖龙,家母她就突然病了,我还是先回家探望探望,再回来帮忙。唉!可惜,可惜,只怕我又会迟到一步。”曾蕊又对他说:“你居然在千里之外就能知道令堂的心疼病犯了。这份孝心真是难得,难得。”她这一番话把“大脑袋”的脸说的一红一白。刀疤汉子和戴斗笠的中年人,正在想脱身之计,哪里有心情去嘲笑“大脑袋”,他们听了“大脑袋”的话,早已是后悔不及,这么一个绝好的理由,让他抢先说了。“大脑袋”的心事虽被揭穿,不过终究还是性命要紧,他硬着头皮对南天纵说:“在下的这点苦衷,还请南庄主体谅。”南天纵让管家到账房取了五十两银子,对“大脑袋”说道:“这点银子不成敬意,张兄若不嫌少就拿回去给令堂抓几副药,顺便代我向她老人家问好。”“大脑袋”万万没想到,南天纵不但没责怪自己,居然还送给自己这么多银子。本来不好意思去拿,不过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怎么能不动心,厚着脸皮拿了银子,千恩万谢地去了。曾蕊心道:“这南天纵好大的胸襟气度。”南天纵对徐剑风说:“不知徐义士意下如何?”徐剑风毫不犹豫地说道:“在下一定竭尽全力。”以他的性子,即使不认识这些人。也会出手相助,更何况在此讨扰多日,南天纵又为他驱毒。南天纵让两个蒙古大汉守在门口,就是要等一个武艺高强的人出现。在他心中,早已把对付妖龙的事寄托到了徐剑风的身上。向那几个人提起,只不过希望他们助徐剑风一臂之力。南天纵见他慨然应允,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又对另外两个江湖汉子说:“两位如果肯帮忙,南某感激不尽。两位要不愿留下,我也绝不勉强。”那两个人虽不愿意留下,不过一时没想出好的借口,只得哭丧着脸说:“我们情愿留下。”南天纵说:“既然如此,我们明天再商议对付妖龙的事。今天不早了,大家都回去歇息吧。”众人各自散了。
第二天早晨,徐、曾二人来到客厅,见客厅里还没有人。过了一会儿,管家垂头丧气的走了进来,见了二人不由长叹一声。曾蕊问道:“管家为什么叹气?”管家说:“还没开始对付妖龙,这人倒越来越少了。”曾蕊问道:“什么人少了?”管家说:“今天一早家人来告诉我说,陆大爷生病了。”曾蕊问道:“陆大爷是谁?”管家说:“就是戴斗笠的那位大爷。”曾蕊没好气地说:“什么病,我看他是装病。”徐剑风问:“你怎么知道人家是装病?”曾蕊信心十足地说道:“我就知道,不信你跟我来。”她让管家带路去见那位陆大爷。曾蕊问管家那位陆大爷叫什么名字,管家说:“他叫陆全。”工夫不大,三人到了陆全的房间。徐、曾见他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一动不动。曾蕊问道:“陆兄怎么了?”陆全不答,又问了一句,才睁开双眼有气无力地说道:“从昨天夜里就开始头疼,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好。”说时居然还流下了几滴眼泪。徐剑风安慰他说道:“你好好歇着吧。”
陆全挣扎着说:“不,我要和你们一起去对付那妖龙,我一定要去。”说时想要坐起来。
徐剑风十分感动,摁住他说:“不用了,你养病好了,妖龙的事你就不用管了。”陆全刚要说话。曾蕊问:“现在头还疼吗?”陆全见她双眼盯着自己,心里阵阵发毛。说道:“我这么躺着还差点,只要一动头就疼。唉!真是没办法。”曾蕊说:“那你好好歇着吧,徐剑风我们领银子去。”徐剑风刚想问,曾蕊向他递个眼色。徐剑风随口应了一声。二人刚走到门口,却听陆全说道:“两位慢走。”曾蕊停住脚步问道:“有什么事?”陆全说:“你们领什么银子?”曾蕊说:“你还不知道哇,今天一早村民来报,说他们在河边发现了妖龙,那妖龙已经死了,血水把芦苇都染红了。”陆全说:“那妖龙怎么会死呢?”曾蕊说:“听那些村民说是被人杀死的。”陆全说:“被什么人杀的?”曾蕊正色说道:“那就不知道了。不过南庄主说了,我们几个虽然没有帮上他的忙,但是我们昨天答应帮他,就已经是他的朋友,今天南庄主特别高兴,他要请庄上的客人们吃饭,并说客人们愿意留下多住些日子,他十分欢迎,如果要走,每人给一百两银子。”陆全昨天亲眼见“大脑袋”临阵脱逃,南天纵还给了他五十两银子。今天每人给一百两,那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了。他猛地坐起来说道:“那我和你们一块儿去。”徐剑风见他动作麻利,双眼有神,心道:“他果然是在装病。”曾蕊说:“你不头疼了吗?”陆全心道:“庄主今天高兴给银子,明天给不给就不一定了。”说道:“不疼了。”说着就要开始穿鞋。曾蕊说:“你真的没事了。”陆全说:“没事了。”说时已经穿上了一只鞋。
曾蕊问:“你真的要去?你不怕小妖龙吗?”陆全听了一愣,说道:“什么小妖龙?”
曾蕊说:“你还不知道呢,那老妖龙虽然死了,不过它留下了一条更厉害的小妖龙。这小妖龙专爱吃那些没病装病的人们。”陆全这才知道上了当。心中虽然十分恼火,不过也无法发作。他叫道:“疼死我了。”又躺回了床上,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徐剑风看在眼里,心中厌恶已极。对曾蕊说:“我们走。”曾蕊对陆全说:“好好养病。”二人回了客厅,南天纵和那刀疤汉子已经到了。管家向南天纵禀明了陆全生病之事。南天纵点了点头,什么也没有说。徐、曾入座之后,南天纵对管家说:“让他们进来吧。”过了一会儿,南天纵从外面领进来两个年轻人。南天纵对众人说:“这两个年轻人见过妖龙,各位不妨问问。”曾蕊说:“你们是附近这村子里的人?”其中一个年轻人说:“小人阿丙,是张庄的。”张庄就在洛河边上。曾蕊问道:“你见过妖龙?”阿丙说:“见过。”曾蕊问:“那妖龙什么样?”阿丙说:“妖龙少说也有三丈多长,头有西瓜大小,眼睛像两个小灯笼。
它爱吃鸡蛋,没有鸡蛋就吃一些小的活物。”另一个年轻人说:“有几个人看到它在芦苇丛中出没,自从出了事,人们再也不敢到那个地方去了。不过看样子,它就住在临近张庄的那片芦苇荡中。”曾蕊对他说:“你多找些人去拣一些鸡蛋大小的卵石,越多越好。一会儿送到你刚才说得那片芦苇荡中。”那年轻人应了一声去了,曾蕊又问阿丙:“你敢不敢带我们到芦苇荡去看看?”阿丙很爽快地说:“敢。”
三人离开信陵庄,赶往河边。走了一会儿看到一个村庄。阿丙说:“这就是张庄。”
张庄的南边是一片芦苇地,临近河边,阿丙对二人说:“就是这里,妖龙好几次都是在这个地方出现。”清风吹动芦叶“簌簌”作响,苇絮似雪,随风飞舞。河中有许多小片的陆地,陆地上生长着翠绿的芦苇,偶尔有鸟儿落在上面休息。曾蕊一拍手,无数鸟儿受惊飞起,不禁说道:“多美的地方,可惜却藏着许多凶险。”阿丙说:“那妖龙白天是极少出现的,除非饿急了,那几个人看到妖龙都是在晚上。”曾蕊说:“他们见到妖龙,怎么没被妖龙吃掉。”阿丙说:“这个我也不大清楚,可能是那妖龙忙着走亲戚,没有顾上吃他们。”曾蕊笑道:“妖龙也有亲戚。”徐剑风也不禁笑了。曾蕊说:“我看根本不是什么妖龙。”二人齐问:“那是什么?”曾蕊说:“听他们所说,应该是一条巨蟒。”见二人都是一脸迷茫,又说道:“我是听师父说的。她说这巨蟒南方较为常见,北方很少见。”阿丙指着地上的一道长印说:“这就是那妖龙留下的。”徐、曾二人看了看是一条长长的带子,而且还是弯弯曲曲的,约有四五寸宽。阿丙说:“看样子倒像是蛇留下的。”徐剑风说:“那这妖龙可够粗的。”曾蕊说:“这里的印比较浅,看样子是尾巴拖地留下的。要是蛇身嘛,比这还要粗的多。”三人顺着印痕走了一段,发现有的地方痕迹更粗。这时众村民到了,他们都挑着筐,筐里面全是鸡蛋大小的卵石。村民们听说要对付妖龙,都放下地里的活去帮着找卵石,所以功夫不大,就找了好几筐。曾蕊让他们把卵石放到印痕较多的地方。放好之后,众人各自回村了。往回走的路上徐剑风问道:“你让人们放那些卵石有什么用?”曾蕊说:“鱼目混珠之计。”徐剑风仍不明白,曾蕊说:“这个法子我也是听师父说的,先试试再说。师父对飞禽走兽的习性是十分了解的。”徐剑风说:“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见见你师父。”曾蕊说:“你现在应该烧香拜佛,祈求别见到我师父。”徐剑风说:“为什么?”曾蕊说:“我私自来到中原,师父本来就很生气。两位师兄又被我耍了几次,肯定会在师父面前告状,诬陷我们两个。”徐剑风问道:“诬陷我们什么?”曾蕊说:“诬陷你聪明过人,能言善辩。”徐剑风说:“你又取笑我。”二人边说边走,回了信陵庄。
曾蕊向南天纵说明了布置的情况,又说:“今夜我们到河边去看看。”南天纵说:“南某虽然不会武功,也要和各位同进同退。”曾蕊心道:“我何不试他一试,看看他是不是真心。”说道:“这次对付那妖龙福祸难测,庄主还是不要去了,万一……”南天纵说:“几位为民除害,不顾自身安危,南某又岂能贪生怕死。”顿了一顿又说道:“我已经写下遗书,誓要与众位同生共死。”曾蕊心道:“南天纵果然是个至诚君子。”徐剑风说:“庄主不要去了。”曾蕊也说:“你去了也帮不上忙,我们还得分心照顾你。”众人劝了一番,南天纵才同意不去。曾蕊对那刀疤汉子说:“这位仁兄今天晚上方便不方便。”刀疤汉子打胸脯拍得山响,大声说道:“我自然要和两位一块儿去。”曾蕊问:“你不怕吗?”
刀疤汉子铿锵有力地说道:“怕什么?我就怕那妖龙不出来。”徐剑风心道:“这人倒是条汉子。”徐剑风问了他的姓名,刀疤汉子自称名叫颜九。南天纵把三人送到庄门外。
三人都说不必送了。南天纵说:“各位多加小心,南某就在厅中恭候各位平安归来。”
路上颜九走得很慢,总是落在二人的后面,还不时的东张西望,走的再慢,终究也有到的时候。夜风习习,颜九看着随风而动的芦苇,心中阵阵发毛。曾蕊说:“不要怕,那妖龙一定会出来的。”又走了几步,颜九被落得更远了。曾蕊忍不住说道:“这位颜兄怎么走这么慢,打算犯什么病?想好了没有?”颜九被她说中心事,说道:“我,我有些内急。两位先走一步,我随后就到。”说完向东边去了。曾蕊摇了摇头,长叹一声说道:“我们走吧。”徐、曾二人进了芦苇荡,徐剑风说道:“我们等他一会儿吧。”曾蕊说:“我的傻哥哥,人家还会来吗?”她是第一次这么称呼徐剑风,徐剑风料想她所说不假,说道:“他不来,我们两个去。”曾蕊说:“要不是指望那个庄主为你驱毒,我才不会冒这样的险呢。”徐剑风听了也不禁感动,握着她的手说:“都是我连累了你。”曾蕊笑道:“别说的跟生离死别似的。”二人到了放卵石的地方。向四周看了看,曾蕊说道:“东边有个高岗,我们到那儿藏着。”碧空如洗,明月千里,河水溶溶,鳞波跃动。芦苇随风倒伏,月影随波晃动。二人趴在高岗上向下观看,河边的蚊子极多,两人那个难受劲就别提了。曾蕊用手挥舞着,驱赶那些蚊子。突然“啪”的一声,她在徐剑风脸上打了一巴掌。徐剑风问:“你打我干什么?”曾蕊说:“我打蚊子,你急什么?好像蚊子是你的亲戚似的。”徐剑风说:“原来你是在打蚊子。”过了一会儿曾蕊见徐剑风不说话,问道:“你为什么不说话?”徐剑风说:“说什么呀?”曾蕊说:“今天的月亮这么圆,这里又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就不想对我说点什么。”徐剑风说:“想。”曾蕊说:“那你说吧,我听着呢。”心里感到甜滋滋的。徐剑风说:“那巨蟒什么时候出来?”曾蕊万万没想到他说了这么一句,气呼呼地说道:“你问我,我问谁。”徐剑风心道:“又生气了,我又没有得罪你。”
月亮渐渐转到了南边,徐剑风感到有些困倦。忽然曾蕊拉了拉他的手。二人听到一阵强烈的“簌簌”之声。循声望去,只见远处有两盏碧绿的小灯。心道:“那是什么东西?”不由抓紧了手中的短剑。曾蕊低声说:“来了。”只见巨蟒的头离地有七八尺,两盏小灯就是它的双眼。巨蟒向这边游来,它身下的芦苇纷纷向两边倒伏,从远处看去就像是一条长长的胡同。巨蟒游过了放卵石的地方。徐剑风刚想去追,曾蕊抓住了他。
果然巨蟒又爬了回去,盘在那些卵石周围。二人看着油光闪闪的蟒身,心头一阵阵紧张。那蟒身粗的地方有吊桶粗细,看不清有多长。那巨蟒可能是饿急了,见到那些卵石,误以为是鸡蛋,风卷残云般的吃了起来。一会儿工夫,吃了四五十枚卵石,巨蟒静静地呆了一会儿。开始慢慢的向西边爬去,二人悄悄跟在它后面。这次看得真切,巨蟒爬的时候先慢后快,刚开始只抬着头,到后来身子逐渐离了地。只有尾巴那一段拖着地。远远看去就像是御风而行一样。不过这次巨蟒爬的比刚来时慢多了。显然是被那些卵石所累。二人紧紧的跟在后面。这时巨蟒已到了张庄村口的歪脖柳树下,巨蟒停在树下呆了一会儿,爬到树上去了。二人伏在离树不远处的干草堆旁观看。徐剑风心道:“它上树干什么?”工夫不大,巨蟒慢慢得向下爬,蟒头垂到离地三四尺的地方就停住了。巨蟒扬起身子向树身重重地撞击,看样子巨蟒的尾巴缠在了上面的树杈上。巨蟒撞在树身上,发出沉闷的“咚咚”之声。二人看的真真切切,巨蟒撞了一会儿,猛的张开血盆大口。“啪”的一声,从里面掉出一个圆溜溜、亮闪闪的东西,二人仔细一看是一枚卵石,卵石沾满了黏液,所以才会亮晶晶的。徐剑风心道:“这巨蟒也很有办法。”曾蕊却十分认真地看着。过了约有一炷香的功夫,巨蟒已经吐出了十几枚卵石。肚子也显得细了点。徐剑风低声问道:“动不动手?”曾蕊说:“再等一会儿。”又过了很久,地上已经有一堆卵石,看样子也有四十枚左右了。巨蟒仍不停地向树身上摔打,不过却比先前慢了很多,显得十分吃力。这些卵石存在肚子里十分不舒服,所以它始终不肯停下来。
曾蕊看看差不多了,向徐剑风招了招手。二人放轻脚步绕到了树后。巨蟒只顾吐那些卵石,并没有察觉后面有人。二人互递眼色,各用短剑猛地刺入了蟒身。巨蟒吃痛,再也顾不了吐卵石,飞快的从树上爬了下来。下来的时候尾巴抽在了曾蕊的身上,抽的她连人带剑飞了出去。巨蟒用两只绿光闪闪的眼睛盯着徐剑风。徐剑风左手划弧向着蟒头就是一招“排山八尺”。这一招用了十成的力气。高昂的蟒身“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徐剑风用剑在它身上猛刺了一剑。巨蟒又猛的向徐剑风扑了过来。徐剑风一跃而起,左手伸到背后抓住了树杈,离地至少有七、八尺。巨蟒果真凶猛,上身猛挺,张开血盆大口向徐剑风扑去。徐剑风见它到了近前,用宝剑猛刺它的头顶。接着又使出一招“雁足传书”离了柳树。在巨蟒的头上连踢了十几脚。每一脚都使出十分的力气。